第九十四章:暗魑教主(1/2)
毕竟这暗魑牵扯着这么多人,不动还好,若是一动,不彻底摧毁暗魑,只怕是要留祸害。
而暗魑盘踞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是这么好对付的?
这些江湖中人,不管名门正派还是歪门邪派,都有自己的传承,武功绝学,密门暗器,其中之奥妙不足与外人道。
这也是朝廷和江湖从来都互不干涉的道理,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斩草不能除根的话,必定春风吹又生。
所以,尽管那刺客都是出自暗魑的暗卫,但不到万不得已,钟大人都不想动用武力去查这个暗魑。
但是,是夜里,他回了家,刚用了晚膳,便有管家来报,宫里派来了一位公公。
他一听,不由马上去偏厅见这位公公。
而这位小公公瞧着虽面生,但是却称是来宣皇上的口谕的。
他一惊,立马躬身听旨。
“钟卿,朕听闻此番凝阆郡主遭遇刺杀之事,背后竟牵扯出暗魑来?这幕后元凶甚是嚣张,朕给钟卿三日时间,不管钟卿用何手段,三日之后,朕要看到钟卿侦破此案的奏章呈来。”
钟大人听罢,立刻拱手接旨。
送走了小公公以后,心里更是惊疑不定。
皇上这是忌惮与暗魑了,看来,这暗魑非查不可了,不但如此,还要查得他分崩离析,就此消亡才是。
——
太医院的太医不愧是国医圣手,喝了两副药,赤吟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先前那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也没事了。
这一日,她刚起床,就见到立在床边的程吏青,她一惊。
“回来了?”
程吏青微微颔首,“昨天夜里到的。”
赤吟点点头,
便自个穿了鞋子下床来。
程吏青忙给她拿了外衣来伺候她穿上,站在赤吟身边,更显的赤吟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许是刚回来,她没有带面巾,露着一张英气蓬勃的脸,看上去同程又青有七分相像。
赤吟看了她一眼,不由道:“吏青姐姐多少岁了?”
听得这久违的一句吏青姐姐,程吏青微微一怔。
“再过两月就虚岁二十一了。”
她想起八年以前的光景,那时候,她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娘亲去世的早,她和大哥还有小妹三人相依为命,在京里住着,虽然每每想念父亲的时候都很难见到父亲,但是他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快乐幸福的很。
因着父亲和赤老太爷的关系,那时候,主子总喜欢偷偷往程府跑,来找他们玩,叫大哥沪青哥哥,叫她吏青姐姐。
父亲乃是赤老太爷的副将,是赤老太爷一手提拔,按理来说应是和老辅国公一辈的,论起辈分来,主子是不应该叫哥哥姐姐的。
只是主子那时候小,总是不情愿叫长一辈,说是他们明明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就非得要一口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轮到又青就直接叫名字。
只是后来,父亲贪墨军饷的事传回来,一夜之间,程府被查封,一府的人都被关入大牢,不过两日,就被充作官奴,发配嵘卞。
如今物是人非,若不是主子相救,他们只怕早已经在嵘卞那个吃人的地方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所以,她一直谨记这点恩情,对主子恭敬有加,不敢越距。
这一声吏青姐姐,叫得她所有的过往都一一浮现在了眼前。
往事随风,幸好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皇上隆恩,父亲和大哥都已经无罪返乡,他们一家终于又团聚了。
“二十一了啊。”赤吟呢喃一句。
她不由想起上一世,也是这个前后,她曾提议过要替程吏青说一门亲事,然后放她成为一个普通人,相夫教子,可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赤吟微微叹了口气,也没说话。
这雨停一会儿又下一会儿的,陆陆续续的下了好几天。
偏生风也吹得欢喜,雨一停总就快速的吹干了地上的湿漉,而雨又下,地上便又湿了。
于是,整个街上的青石板就这样一会湿一会干反反复复的。
它吹得欢喜,似乎怕人们不知道它的存在似得,用尽了力气刮过来,刮得那四面八方的布幡飘来荡去,不得安稳。
毕竟程将军和程沪青赶了一路的远路,这下到家了,该得好好休息,所以赤吟并没有跑去程府,只叫了程吏青回去陪他们,不用跟着她。
但程吏青一回来就听说了赤吟被人刺杀的消息,而且凶手还没查出来,哪里放心她一个人?
赤吟无法,便只好答应让程又青跟在她身旁。
那时候,城西桥尾巷子的宅子里,郁堂主刚得了消息,说刑部侍郎钟大人去过重凤楼,那样子,好似要查暗魑。
若是暗魑被官府这么一查,只怕要元气大伤。
他正要派人去联系凝阆郡主,凝阆郡主就来了。
他忙将人请进来,就在正堂里坐下。
还不待他组织好言语告诉赤吟此事,便见赤吟一挥手,两个黑衣人就凭空出现,将抬着的一具尸体放在堂中,那头正好朝着他,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眼角的红色印痣。
疑惑不已,上次凝阆郡主派了人来,那样子不是知道了是谁做的了吗?这下又将这尸体抬来作甚?
不等想出为什么,便听得赤吟道:“郁堂主对这一众暗卫可都大致记得长相?这个人你瞧瞧知不知道是卖给谁的暗卫?”
他闻言,想着难道凝阆郡主还是没有找出幕后人?还抬着尸体来给他认,
他不由笑道:“暗魑这么多年卖出去的暗卫数不胜数,我记性再好也是记不清楚这么多的。”
见赤吟听了便沉默了,郁堂主想了想,又道:“凝阆郡主上次不是派人来过吗?他翻遍了暗魑近十年的账本,最后查出来了是谁啊?怎么?原来不是那人吗?”
派人来过?
赤吟疑惑,她什么时候派人来过?
“就是前天夜里啊,他说是凝阆郡主派他来的,想要看看暗魑的账本,查查刺杀凝阆郡主的幕后元凶是谁。”郁堂主见赤吟那样子竟是不知道,不由心里惊疑不已。
“那人长什么样子?”赤吟问。
郁堂主立马道:“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衣,长得俊俏得紧,我当时还疑惑郡主身边怎么还有个这般俊郎的手下,那周身气度,一看就不凡。”
只听他这样描述,赤吟心里马上就有了个轮廓。
穿着一身白衣,年轻少年,气度不凡。
安陵傅。
“他当时来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一一说说。”
那夜的少年竟不是凝阆郡主派来的,却打着凝阆郡主的旗号,显然是知道暗魑与凝阆郡主之间的合作,且还知道暗魑那么多的密辛,郁堂主一想到这些,就更是惊疑连连。
他便立马将那夜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
赤吟听罢之后,很是沉默了许久。
然后马上让郁堂主将那日的账本都拿出来。
等郁堂主让人将一大箱子的账本都抬出来,赤吟拿起一本看了之后,不由诧异的看了郁堂主一眼。
她竟不知道这暗魑这般细腻,这账本做的甚好。
很快,她就找到了几个看着熟悉的名字,将这几本账本递到郁堂主面前,问:“这几人所买的暗卫都是眼角有红色印痣的吗?”
郁堂主接过看了看,确定了凝阆郡主是不知道他暗魑眼角印记的秘密的,他不得不又想起那个什么都知道的少年。
“不瞒郡主,我们暗魑的暗卫,每一年卖出去的暗卫眼角的印记都不一样,一共有十二种,可以轮十二年,而这红色印痣,上一次轮到之时,是元德十三年。”
这推算的话,七年前轮了一次,那么十九年前也轮过一次,但这些暗卫瞧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若是十九年前的暗卫,年龄上,根本不符合。
所以,这些只能是七年前的暗卫。
赤吟将挑出来的几本账本一一看了看日期,最终符合时间的只有一本。
元德十三年七月半,入账银两共计八千八百两,出暗卫八十八个。
末页落款,闽禧侯董瑞仁。
董淑华此时再厉害,再有心计,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闺阁小姐,闽禧侯再宠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她二十个暗卫任她处置。
也不可能是闽禧侯,闽禧侯此人心机颇深,有些狂妄自大,跟董贵妃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像得很。
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屈尊来对付她这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还派出二十个暗卫,况且,她也没有得罪过他,就凭她言称董淑华推了她下山崖?
不可能。
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闽禧侯夫人了。
闽禧侯夫人那性格倒是真有可能因为她说董淑华推了她下山崖就对她怀恨在心的,而且,娘亲还故意打压了董氏,明晃晃的给了闽禧侯夫人一个下马威。
又有了上次赤宁生辰宴那一起子事,闽禧侯夫人派人来杀她,解释得通。
想通之后,赤吟缓缓的笑了。
上次那个少年来拿的也是这个账本,但是他后来找了许久,找出了十几本只记了一页的,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此时赤吟看了之后就放在了他手中,他翻到最后一页一看上面的名字,却想不通这闽禧侯董瑞仁为何要杀凝阆郡主。
不是还说凝阆郡主和闽禧侯府的新月郡主亲如姐妹吗?
但此时也不容他多纠结,见赤吟找出了幕后凶手,他不由道:“郡主,我们暗魑的人得知刑部侍郎钟大人预备要从暗魑下手,来找出这幕后元凶,暗魑若是被官府给贴上,怕是要损耗不少,你看这……”
这凶手凝阆郡主既然已经找出来了,是不是就可以让那钟大人不要往暗魑查了?
钟大人一向是个惯会和稀泥的,虽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但也不是会不管不顾得罪人的人。
这盛京城中的高官贵胄们,在暗魑买了暗卫的,她先前就翻到了不少,许多都是认识的人。
就连这钟大人自己,去年里,也买过几个。
如此,他怎么会来查这暗魑?
除非,不得不查。
但谁能让钟大人不得不查呢?赤吟不用想也知道,只能是德琮帝。
想到此,赤吟看向郁堂主,眉眼弯弯。
“郁堂主,不如咱们谈个条件?”
见赤吟听了官府要查暗魑,一点也不急,反而笑吟吟的要跟他谈条件,郁堂主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听得赤吟道:“如今我与暗魑只是合作的关系,你只答应了以后暗魑所有暗卫都卖给我一人,但不得不说,其实我要与不要这些暗卫也都无所谓,反而还会花不少银子,那你暗魑被官府查,若是就是损失惨重,离开盛京城,也妨碍不了我,郁堂主你说,我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去帮暗魑度过这次危机呢?”
他心里不由腹诽,若不是你被人惦记,遭人刺杀,弄得满城风雨,那钟大人至于把眼睛放到暗魑来嘛?
“郡主的条件是什么?”
赤吟淡淡道:“我这个人呢,有一个优点,就是对自己的事情格外上心,对自己的人格外好,若是这暗魑是我的东西,这暗魑的人都是我的人,你说我会任由它出事吗?”
这是盯上暗魑了?原来这凝阆郡主从头到尾要吃的都是暗魑的骨头,而不仅仅是肉了啊!
郁堂主不由苦笑,“这些年暗魑虽然都是我在做主,但教主仍在,这暗魑易主的事,实在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赤吟并不担心,老神在在道:“那就请你们教主来和我谈,只不过听闻你们教主行踪不定,已经许多年不管事了,只怕就算看着暗魑被官府查办,他也不会心痛的,不像郁堂主你,这暗魑有如今的地位风光,可都是你的心血,难道你忍心看着它出事吗?”
难道他又能忍心将暗魑拱手让人?
暗魑这么多年的经营,哪怕到最后跟官府鱼死网破,他暗魑他日也能东山再起。
可若是易了主,暗魑还是暗魑吗?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赤吟道:“放心,我这个人最怕事多缠身,这暗魑即便变成了我的,也跟原来不会变,依旧是郁堂主你来做主,我分银子就是。”
郁堂主闻言,倒也不怕赤吟会骗他,只是,他想到那日见过的教主。
教主说不定还在盛京城呢,可惜,除了那该死的湮堂主,没人知道怎么联系上教主。
可也不能不跟教主说他就擅自答应了吧?若是教主那日不出现,他只怕已经答应了。
如今他也只好说道:“此事还要待我联系上教主,问问教主的意思才行。”
但他没想到,他还没联系上湮堂主去给教主递信呢,教主就亲自来了。
就在赤吟离开后的不久,前后还没有一个时辰呢。
那时候赤吟不过才刚将去到程府。
一身藏蓝衣袍的面具人出现在耳房的时候,郁堂主还没反应过来。
冷不丁一见人,吓了一跳,立马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代!”
面具人就站在距门口几步的位置,并未再走过来。
他抬了抬手,让郁堂主起身。
“凝阆郡主来过了?”他淡淡道。
郁堂主心下一惊,“是。”
那面具人顿了顿,
道:“我庸庸碌碌了大半辈子,顶着个教主的头衔,也没为暗魑做过什么事情,如今年岁也大了,我打算将教主之位传给你,从此以后,教中大小事务就全权交给你了。”
郁堂主和教主虽认识多年,但从来没见过他的的样貌,也从来不知道他的年岁,这下听他自己说年岁大了,郁堂主瞧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形,着实没看出来。
“教主千秋万代!这教主之位还望教主接着当,属下实在是难以胜任啊!”
“哎。”面具人抬手制止他的话,道:“少拍马屁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说教主传与你就是传与你了,别废话。”
说着,他丢过来一物。
郁堂主眼疾手快的接住,见竟是暗纹令,他一惊,跪下身去,“教主!”
“从此以后暗魑的教主就是你了,我这个教主要走咯。”说罢,他悠悠转身,迈步往外去。
郁堂主忙唤住他,“教主,您要去哪儿?!”
这么多年,每次他走,他从不问他要去哪儿,但这一次,他下意识的就想问一句。
他知道,若是不问,只怕他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教主了。
面具人脚步未停,人已经走出了耳房。
郁堂主便听得一个潇洒苍茫的声音穿墙而来。
“去天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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