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1/2）

受到惊吓的丫头没命的在府里跑，傅老夫人刚去世，大家要么在灵堂里，要么已经睡下了，傅蕊住的后院格外的寂静，木桥下的池水里浮着些冰块，一些耐冻的小鱼在底下捉迷藏。

“怪怪物啊……”丫头说了一半突然定住，脚底下滑差点跌倒，她此刻已经犹如绷紧的弦，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彻底崩溃。

“老……老爷？”

桥那边的人看身形轮廓是府里清俊的老爷，这位男主人一向是这种气质，他仿佛冻结在时间里的面孔，此刻看起来却格外诡异，让人不安。

玉色走上桥，在房里的时候丫头只注意了黑暗中格外显眼的傅蕊，倒是没看清旁边站的是玉色，此刻月光清冷，玉色一步步靠近。

“你看见了什么？”玉色面无表情，缓慢走过来。丫头浑身的寒毛已经竖起，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口称的“怪物”，是这个人的女儿。

“老，老爷……”丫头几乎萎靡在地上，开始用最后残存下的心智哀求，她抱着头低泣着，“我什么都没看见，老爷饶命。”

玉色蹲下身，用手端起丫头的脸，月光下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的潇洒匀称，他的面貌也散发着诡异的魅力，他眯起眼，“你看起来很痛苦，知道的很多，本就是痛苦，不如回到安全的无知里去……”

丫头似乎看着迷了，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双渐渐被紫色弥漫的眼睛，点了点头。

傅隐早就又点燃所有的灯，然后叫来人，可是除了窗外发现一点血迹，一个人也没有发现。傅蕊缩在他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不住地抖着。曹秋儿也赶过来，她意识到老夫人刚走女儿就发生这种意外，不仅愧对傅老夫人而且也是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思来想去她认为傅府还不具备保护傅蕊的能力，还是想送傅蕊先去聚丰原，却得到了傅隐的反对，他认为妹妹还是留在自己的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安全，为此他宁愿一直陪着她。母子两个有了分歧，祖母去世后傅隐也没有把曹秋儿当成傅家的首脑，他丝毫不愿让步，最后曹秋儿长叹一声，落寞地出去了。

而樊起，那天是被同样埋伏在傅蕊周围的聚丰原的人迅速救起，他带来的人并没有那样快的身手救他，来不及说别的让左倪府上一起来的人先把樊起送回去，聚丰原的人还要继续在这里守着。

樊起伤了两处，当时左腿和左臂都一下失了知觉，失去了行动能力而且血流不止，被送回府上时临时包扎的布已经湿透。

当夜府里的大夫看了，两枚暗器切割的都是樊起的手筋和脚筋，好在没有伤的彻底，只是流了不少的血。左倪和弥熵在一旁看，应樊起的要求先没有叫渝娘，左倪很自责，没想到武功如此高强的樊起也会吃这种亏。

大夫包扎好带了个人去拿药就走了，左倪立马过去问感觉怎么样，樊起只是脸有些白，说话还有底气，他把一直握着的右手伸过来，冲左倪展开，手心里有一些血迹，掌心中央正是沾了血的玉鳞镖，通体透彻又锋利。

这东西飞过来划伤人也不停留，樊起身后刚好有棵树，这只镖定到了树上，他走的时候还不忘用好的那只手拔下。原只是为了事后好调查，在亮处看却发现如此眼熟，这不就是左倪以前给他看过的玉鳞镖？

左倪目光紧紧定在那镖上，默默地接过来，虽然很不合适但是她心中掠过一阵狂喜，这是不是说明，歪打正着的，萧官竟然帮她找到了玉鳞公子？她真的触摸到了玉鳞公子其人？

左倪甚至有些眩晕，好似那些传说都在她眼前活了过来，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真的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若不是樊起还伤着在这里，她恨不能立马举起那镖跳起来对弥熵说她此刻激动的心情。如果这样不可能的人都能存在，那娄静初凭什么不能活着？

但是和他交过手的樊起显然是看见了某些问题，比如说身手，今天遇到的这位不是高超而是变态，这种人怎么可能拿住？弥熵显然也想到了，和左倪比起来他要冷静的多，给樊起先安排了住处休息，要他好好养伤，其他明天再说。至于他自己，必须在左倪冲动之前想好一些对策。

第二天，傅府一个丫头受了惊吓人变得有些呆滞，而且记不清晕倒前发生了什么，大夫也诊不出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其他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曹秋儿管不住儿子，傅隐要傅蕊哪也不许去，而且从此以后他告病在家看着妹妹，看那样子，宫里的差事是要丢。不过傅隐是傅家唯一的男子，家业迟早也都要他来继承，宫里的太医职位倒是也不那么重要，只是有些辜负了戚涛的恩师情。

萧官也听说这件事，传回来话后她就只能担心，人家府上刚有人过世她也不好这就去接人，而且傅隐还不会放，她自己的身子此刻又不好，只能老实在家安胎，现在除了派人在傅蕊身边暗中保护，也没有其他办法。

变化最大的一个是傅蕊本人一个就是左倪，一个彻底陷入了绝望一个燃起从未如此大的希望，但是左倪没有冲动，毕竟身边还有弥熵在，她选择了一个极迂回又没有风险的办法来探听消息。

这一天曹秋儿受到了左倪府上的邀请，原因是将军病了，请她上门诊治。曹秋儿对妇人的病症确实拿手，本身又是女人，龙临城的大户甚至宫里的娘娘都请她过去看过。曹秋儿没有怀疑，傅家又是急需要重振声誉的时候，所以她很快就带人拿着药箱，去了左倪府上。左倪没有见她，两人隔着道纱帐，左倪没有病，请了最近手脚有些发凉的渝娘躺在床上伸出手让曹秋儿看，左倪也在账内，找到机会就和曹秋儿聊几句。

显然曹秋儿是急切想从左倪这里重振傅家的声誉，诊病体贴入微，不厌其烦地嘱咐一些细节。只是这种家事谁也不会轻易拿来说，第一次几乎什么也没问出来，但是曹秋儿愿意一直过来给“左倪”看脉，每次都极为主动热情。

如此两三次之后，左倪在账里和曹秋儿聊的也算熟络，渝娘吃她开的药按她的方法调理，身子好了很多，第五次曹秋儿来的时候，左倪已经出来亲自见她，为了感谢她特意设宴。曹秋儿对将军府显然很看重，对左倪也是知无不言，只是话题都围绕在调理和诊病上，吃到一半，左倪终于开始问些有关玉色的事，并邀请她下次可以和夫君一起来赴宴。曹秋儿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婉拒了，左倪也知道不可能，并没有一直纠结这个，又打听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比如家里的儿女多大了，什么时候再嫁的。曹秋儿开始有些僵硬，可这些说白了都没什么，打听也都能知道，后来就自然了一些。

吃完饭左倪邀她在花园走走，这期间左倪问曹秋儿和现在夫君怎么相识的时候，开始从叙述里注意玉色带来的那个妻子。曹秋儿并没有掩饰，这些医馆附近的人也都知道，只是左倪突然开始觉得那个女子是一个重点，当曹秋儿说起那个女子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后，左倪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那死去的女子不可能是娄静初了。而且得到曹秋儿的承认后左倪心中更加的没底了，按她所说的这些年如果玉色一直和她在一起，那时间就对不上了，难道还有另一个玉鳞公子？

左倪心里有些乱，同时止不住的失望，难道这和娄静初没有关系？

左倪走了几步发现曹秋儿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却发现她定在原地，正要去叫她却发现她眼睛向上直直地看着，半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左倪顺着她的目光看，那是花园里一处的雕塑，原来从鸣川河岸拉回的石像放在院子里占地方，弥熵就干脆让人在花园安置了它，原因是花园中本来就有一些石像雕塑之类。曹秋儿现在看的，就是那个。

左倪也顺着看，心里一动，莫名觉得有什么牵连，问道，“夫人，你认识那个吗？”

左倪说的很含糊，既像是问石像，又像是问石像代表的人。

曹秋儿口齿却有些不利落，“将，将军，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左倪下巴指指石像，“这些是我夫君从各地收来的，只是为了点缀花园，我觉着有趣摆着而已，有的应该也是古董了吧，夫人可懂得一些？”

曹秋儿果然垂下眼，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左倪说的很自然，她更加的不好意思，好像挣扎了一下，还是问，“将军，您能帮我查一下，这石像是哪里来的吗？”

左倪看着她，想了一下道，“嗯——其实这个也不难，前些日子夫君去南洺军哪里，在鸣川的河滩上找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回来给我，这石像好像就是其中一个……你怎么了夫人？”

曹秋儿的眼神突然定了，看起来有些凄婉，她甚至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这让左倪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