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傅家(2/2)
傅蕊赶紧举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抬起头竟连眸子都跟着颤抖,“姐姐真是把秋魂都收在里面了——你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家呀!”
说着竟蹦出这么一句,萧官尴尬起来,不知怎么回答。傅蕊也低了头,“其实我平常并不这么多话,一个人待一天是常有的,只是今日见了姐姐不由的话就多了,人逢知己想必就是这样,姐姐你好性情,我只盼能早跟你成一家人。”
萧官没说话,花圃到了傅蕊也没多问,带着萧官看自己种的花,萧官倒是也听了不少新鲜的事,比如傅蕊每天早晨都会来给花圃的花草吹笛子,她觉得它们是能听懂的,而且做出了反应。
也许就是行动受限吧,她对地上的东西格外钟情,而且思想飞跃,不过萧官倒不觉的那是疯话,反而很喜欢。虽然她是个实干家,没傅蕊那么多浪漫的情怀,但也体会到那些是很美好的。
一直到天晚,傅蕊说的口干喝了无数回茶,傅老夫人派人来叫,傅隐也来了,傅蕊才放人,和傅隐一起去向老夫人告辞,老夫人收了镯子,却从袖中取了一个双鱼碧绿玉坠出来,不容反驳地按在萧官手中,“不枉你来看我一场,这是我送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觉得有负担。只盼你能看着想起我,常来陪陪我。”
萧官看看傅隐,他垂着眼。只好收了,被傅隐送着出傅府,一路上很沉默。傅隐想是知道这一送可能至此就和萧官没有关系,鼻息沉沉也不说话。
走廊上已经点起了灯笼,昏黄温暖的光照着两人的身影,一路上也有下人给傅隐萧官行礼,傅隐回的声音很低。萧官看看远处的月亮,自己竟对这场景莫名亲切起来,自己毕竟也曾向往了半辈子平静的生活,儒雅的丈夫。一时萧官自己都有些奇怪,可对傅隐终究也不是爱慕啊,她能这么明确知道是因为她现在懂男女之情了。
这样想着萧官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女子可以嫁给自己本不爱的人,因为女人对场景对环境和气氛天生敏感而有依赖,有时候甚至大于对爱情的看中,如果能有向往的环境安心的氛围,再加上一个不讨厌的人,很多人也会接受吧。
不过——萧官毕竟不是那些人,那样对傅隐也不公平。
正胡思乱想抬头差点撞到傅隐身上,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正僵硬地看着前方,萧官看去,走廊那头正缓缓走来两人和一个小婢,已经近在几步远,那两人也停下,其中稍靠前的男子身形高瘦,灯影下看不清样貌,但大致轮廓看起来和傅隐差不多年纪,身着深蓝色流光长袍,身姿挺拔风度翩翩,身后的女子有些年纪了,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傅夫人,眉宇间和傅隐也有些相像。
傅隐低下头,僵硬而恭敬道,“爹,娘,你们回来了。”
这时那小婢打着灯笼稍向前走几步,萧官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作为一个男人五官简直有些精致的过头,起码这是萧官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子了。当然要说硬气东方卓明比他强些,这男子是那种无性别的美——而且看上去和傅隐差不多大!这人竟然是傅蕊的爹爹?
萧官愣了一下赶紧收回惊异的神情,低下头。傅夫人好奇地看向萧官,笑道,“这位是……”
傅隐道,“这是萧姑娘,今日来见祖母,没想到娘也回来。”
傅夫人脸上的笑亲热些,但依旧只是淡淡的,比傅老夫人有些距离感,她点点头,“本来是明日赶回的,没想到今天回来倒是见上了一面,果然是聪慧可人的样貌。”
她说的也淡淡的,没有特别的热情也没有遗憾,和傅老夫人比起来她对儿子的事显然有些冷淡,当然,也可能是各人表达的方式不同。
“那我就不送了。”傅夫人道。
萧官低头告辞,和傅隐走过,与那男子错身走开时萧官突然鼻息张大,也许是对气味格外敏感,她闻到那男子身上的气息,总觉有些古怪。人身上都会带些体味,或是熏上香,这男子身上未熏香,但是他的气味有些古怪,萧官说不出个所以,总觉得……不像是陆地上的味道。
这想法一蹦出来她吓了一跳,对的,好似区别于陆地动物的体味。
走出很远傅隐好似憋不住了一般,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只是你不好问?”
萧官仰头,是的,她没想过要问,毕竟这是傅隐家里的事,而且看得出他因为这个有些难堪和紧张。
可是傅隐叹口气,“其实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没错,那就是我的继父,你不用怀疑他的年纪,我从小时候见他时他就是那样,他每日四处游历,有时还带上我母亲,经常是不在家的,他们在研制药。”
“药?”萧官忍不住道。
“是的,只是,连我也不知道要研制的是什么药,”傅隐似乎有些气馁,而且激动了起来,“这些都不说了,他是我妹妹的父亲,可是他的心思似乎一点都不在蕊儿身上,你也看到了,蕊儿因为没有人陪性情也有些古怪,我总觉得,如果父母在身边加以关爱,纵使对病情没有帮助但蕊儿可以成长的更好些,她若不是因为寂寞,会总是和花草说话么?”
傅隐重重叹口气,“我每日在太医院当差,而母亲,如今也跟着继父自处走,常不在家。”
萧官顿了半晌只说,“蕊儿其实挺可爱的,并不古怪。”
傅隐回头看她一眼,似乎因为刚才的失态有些颓然,道,“其实,我家里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平和,我曾经想,如果你来了,我起码有个说的人,这家里,也能改变些……”
萧官感受到傅隐的苦恼,可也不能接话。暗自叹气,如果他不是追求自己,尚能像朋友一样开解他,如今,只怕太热心将来纠扯不清。
快到门口,萧官向前紧走几步,看那轿子已经停在门口。正欲回头向傅隐告别,突然感到傅隐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她整个人一僵。
傅隐紧抱着萧官,似乎这一放这人就会离自己远去,他的头埋在萧官的颈间,萧官感到一阵热流沾湿了肩膀的衣服。这身后就是他的家,他却不想一个人回去,舍不下眼前的人。她像是一股温热的活水,注到哪里,哪里就是鲜活的,充满希望的。怪他太心急,在他心里,早无数次把她想象成他的妻,如今要割舍,怎么舍得?
萧官转过头,眼中涩痛,但她知道此刻这种怜惜并非是男女之情,她不能犹豫。
萧官伸出手轻轻拨开他的手,从怀抱里出来,真的,她是多希望傅隐能幸福,自己抽身而去,但是会有人来爱他。
萧官上了轿,走出去很远掀轿帘还能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落寞的身影。萧官靠坐轿中闭上眼,突然她感觉轿一震,然后停止不动了。
萧官叫了几声,没人应,只好小心地探出来,却见四个轿夫直挺挺站着,却没有动作。萧官下来绕到他们身前,表情都有些惊异,但都是静止的。
耳边却突然传来气音,“想我了吗?”
萧官大惊差点站不稳,身后的人却一把捞住她,哈哈大笑。他身上的气味萧官当然认得,正是一身夜行衣的东方卓明!他说要走几天,不想这会儿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萧官挣扎着却被他一把抱得离地,他回头对那四个轿夫说,“回去对你们主子说萧官有我护送,不用你们了,他知道我是谁。”
“你……”萧官更急,东方卓明却一纵身,萧官赶紧闭眼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声,等落到一匹马上才睁眼,赌气地不去看他。东方卓明脑袋绕着看她,“怎么,生什么气,要气不是也该我气吗?”
萧官不满地看他一眼,等看到那生了些胡茬的脸却又没来由地心化作一股水,真是没出息!
“你为何要这样,要找我也不用非要这会儿当着人面劫?”萧官道。
实则感觉傅隐今天已经很难过,何苦这样呢?
东方卓明却好似孩子心性,“我就是要他知道,你是我的。他把你接到他家什么意思?他还想干什么?”
说着努努嘴,抱得更紧,“你不许想他。”
说着埋头在萧官身上,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分别几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也会害上相思病。声音就有些沙哑,“说啊,想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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