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严祤不降（1/2）

致潋看一室的混乱，手里拉进萧官冰凉的手，这双手比自己的略大些，骨骼纤细形状姣好，手掌皮质却有些硬。对致潋来说，这是一双温柔又给人安全感的手。这双手的主人吃过苦，却保持着柔软的心，总是给自己最质朴最本性的关怀与疼爱。

“王上，这里场面混乱，女子不宜多留，既然萧官已经表态，那臣妾就先带她下去了。”致潋对牧靖康缓缓下拜，睫毛羽扇一般垂着遮住眼神。

牧靖康感受到致潋语气中的一丝凉意，又看看正被太监侍卫努力制住的傅隐，还有脸上带着血迹被打被拽就是不还手无一丝反应的东方卓明，缩在一边吓傻了的妍淑妃，也扶了扶额，“你们先下去吧。”

致潋拉了萧官，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左倪，似乎对她苦笑了一下。

“萧儿——”傅隐在身后喊，声音嘶哑，一点也不符合他平常恬淡儒雅的形象，萧官闭上眼，小跑几步才逃出来。

跑着跑着，只把致潋也丢下，实在没了力气，才趴在假山上，一边喘气泪水也流了下来，把脸埋在山石上，肩膀抽动着哭泣。

不舍，她知道有些东西此刻是必须舍下的，因为已不再纯粹，所以才不敢坚持，只是心里还是会舍不得，会痛。

致潋穿着不合脚的鞋，跟在萧官后头紧追，渝娘在身后紧追致潋，到了假山前看见萧官的样子，致潋心中也一阵抽痛，仿佛又到了那时她为情所伤的时候，那种痛的不能呼吸的感觉。

“娘娘，有什么事和萧馆主回宫说吧。”渝娘喘着气，一边上前轻声说。

致潋上前去，咽了一口，“你真不愿嫁傅隐了吗？”

萧官不看致潋，只是朝着远处太医院的方向看，痴痴的，最后，她点了点头。

致潋怔怔看着萧官，萧官是惜情的人，如今肯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只是看她一脸的疲累，闭着眼任泪水流下，整个人如扎破了的气囊，挣不起来。

“到我宫里去吧，去休息一下。”致潋说。

西渺宫内，萧官闭着眼躺在致潋床上，不知是睡了还是休息，她想一个人待着，致潋便只能守在外面，和渝娘一起正捋着丝线。致潋一边捋着一边时不时朝里看，那线纠结的如同她的心思。

左倪来时致潋放了线筐，拿眼神询问左倪。左倪只是偏头看了一下里面纱帐后的萧官，已经离得够远还是怕吵到她，示意致潋到别的屋子里去。致潋便起身，把渝娘也一并带出去。等到又坐定，左倪才沉沉地说，“康王还是不想重责东方卓眀，言来言去，只不过是要他在战场上立功补过。”又看看致潋，道，“你也不要恨他，牧野如今这个局面他也是没有办法。急需将才，他也只能宽容。”

致潋却仿佛没有在想这些，只是下意识地还朝萧官睡的房间看一眼，“萧官……我不想让她回去培红殿了。”

左倪也垂眼苦思，出了这样的事，萧官身份是女子，即使是受害者也要受颇多指点和眼色，左倪也曾想过压下这个消息，悄悄地处理东方卓明，但没想到他会先一步捅出来，这无疑会使萧官名声大损，所以她才会这么气，致潋想的和自己应该一样。

“要她自己选吧。”左倪最后说。反正进退都是难，培红殿是萧官一直的梦想，此时要她舍下，又是一道新伤。

左倪心神不定的样子，倒好像还有什么心事，横下心一般，她拉住致潋的手，“致潋，不管萧官下了怎样的决定，你都要多加照拂她，日后她在宫里的日子可能不易。我……我恐怕有些日子不能来看你们了。”

致潋点头，一面问，“你要去哪里？又打仗了？”

左倪警惕地看看外面，回头似有些无奈地说，“我向王上请求休整一段时间，算是为上一场仗闭门思过，顺便养身体，他也答应了。东方卓明还是会先接替我的工作，你放心，目前他不敢动你们。”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致潋敏感地道，直觉左倪是瞒了牧靖康，实际有自己的计划。

她眼里有些不安。

左倪垂下眼抿了下唇，终究只是说，“你好好照顾萧官，我出城去，你不会撒谎我不想告诉你太多，也无益，你只消知道，我是去做我身为牧野将军应做的事，你放心，三四天便回，最多四五天，不会太久的。”

致潋眸光晃动，最后也只能低了眉眼，点点头。

她怎么觉得，牧野好像被什么迫近了，已经到跟前了。

左倪走后萧官一直躺到傍晚，致潋要渝娘把晚膳摆到萧官屋里，自己进去叫她。萧官没胃口，但不想致潋她们担心，起来捧着碗喝了几口粥，致潋从碗的边缘打量着萧官有些苍白的脸，等萧官放下碗，她便瞅准机会提议道，“不如以后还和我住一起吧，”

萧官抬起眼，致潋笑笑，“反正，听说培红殿里也乱糟糟，你刚回来不如养上一阵，要是不想去了，也可以以后都不去了，我和王上说。”

萧官垂眼，把粥喝完，放下碗，“潋儿，我知道我要面对的都有什么，我不怯，我也不会走。培红殿，我现在是不会放弃的。”

致潋抿上嘴，知道萧官是有决心的，宁愿面对流言蜚语，也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左倪回去将军府后便称病不出门，并且她和新任的护城将军不和一事也传开来，因为她明确地规定，她的抚宁将军府不欢迎东方卓明。

左倪在家休养的第一天夜里就发病，大夫来诊治，子时才医治完出去，带着自己的小童，骑马直奔了城外，守门侍卫认得这是城外的郭神医，只打了个招呼便放行。出了龙临城两匹马撒开了飞奔，走出二十里那小童一勒马缰率先停下，早不是出城时胆怯紧缩的样子，仰起头看，东边已经泛白，左倪看看时候不早了，拱手谢过郭神医，“这次有劳神医了，左倪感激不尽。”

郭神医虽是一脸忧患却也还是无奈点头道，“左将军你就是我们老百姓的守护神，更何况当初从乱军中救过我儿子的命，这点忙不算什么，只是老朽替将军担心，您这一去只您一个人恐路上艰险啊！”

“一个人好赶路，不引人注意也就没什么危险。”左倪笑笑，“也谢谢您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