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让他走（1/2）

左倪看着致潋在阳光下微微透明的睫毛，像是半隐形的蛾翅，她低低地说，“致潋，他日就算王宫失守，我也会保住你的。”

致潋抬头看看左倪，甜甜地笑了，她信，她一直都信左倪，一如当初跟她进宫。她回过头看向康王的宫殿，眼底有丝迷蒙的笑意，“我要守着他，即使真到那一天，我也不会离开。抒”

她应当这样的，即使康王一无所有，要面对永恒的失去，她也会陪他面对。

左倪叹气，致潋一直都是她们之中最单纯最虔诚的一个，生来带着缺陷，在某方面格外执着，这种人至情至性，仿佛注定不会有寻常的人生路径。却让她忍不住想维护。

“倪儿，如果真到了最后抉择的时候，”致潋抿抿唇，轻轻对她笑，语气却格外坚定，“你一定要忠于你自己，你是抚宁将军，这是你一直的梦想，要做你喜欢的事，不必顾忌别的。”

左倪心里如潮水般漫上愧意，其实致潋的心是通透的，她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而我，”致潋呆呆地回身，“只知道我该在他身边，守护到最后一刻。那些大是大非，是由你们去决断的，由不得我也容不下我，我只消做好我知道的本分。”

左倪的心里突然有些湿潮，这个世界，连自己，都在反对致潋要的东西，直到现在她安分了，也安全了，自己却能感觉到她那份心死的悲凉，可这不是自己期盼的吗？

这时候左倪甚至都想替严祤说话，只为了让那水样的眸子里，再闪出光华和水波，而不是永远这样静静流淌，直至死亡。

“娘娘——”肖培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唤，到跟前行了一礼，低声说，“王上叫您呢……带”

致潋点头，回头看左倪，她们似乎从来不需要多说话，眼波流转间传达的意味胜过言语，致潋的眼神中有支持，有安慰，还有一丝凄凉的底色，她转身，左倪终究只来得及点点头。

月亮昏沉沉，几颗星星刚露头，左倪坐在后山上独饮。

“怎么又喝上了？”弥熵晃过来，几乎是闻着酒香就找到了左倪。

左倪脚边放了两个草绳系在一起的酒坛，手里拎着一个开封的，就那么叉着腿坐着，有些颓然。

弥熵兴致勃勃坐过去也拎起一坛麻利地打开封口，掩饰不住的兴味，“好久没一起喝了！”

不想左倪却伸手去抢，嘟着嘴，“不给你喝！”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差，酒进了肚子特别容易醉，左倪的动作有失精准，熊模熊样的。弥熵轻易就躲过，伸手扶住她肩膀，左倪却一下打开，还嘟嚷着，“骗子，我不跟骗子喝酒，我只跟我兄弟喝。”

弥熵只能讪讪地别过头，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只抬头望着远处灰蓝色的夜空，也不解释。

“哼，”左倪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说着阴险地一眯眼，“还是因为你聪明，不屑于和我们这种人坦诚？”

弥熵的头脑和不符合身份的魄力常常让她觉得他超于凡人，加上他不经意流露出那种天之骄子的倨傲，让人禁不住想，那在他眼里，其他的人是不是也是异类——只不过他们看他惊为天人，而他看他们是蠢笨的异类。

弥熵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左倪有些气冲冲但又含着委屈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软，忍不住靠了过去，“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想害你就可以。”

“哈！”左倪听他牛掰哄哄的口气，扭过身子夸张地对着天空笑了一声。

弥熵摇摇头，喝过酒的左倪像只小熊一样敏感和粗鲁，仰头又喝了口酒才道，“有心事？”

左倪不语，自顾看着远处的天空。

“是不是又有什么抉择难下了？”弥熵凑过来左倪又赶蚊子似的把他赶开，这人真的很聪明，可他总以为什么问题都可以用决策解决，有的时候人就是知道该怎么做也会消沉一下的，不是所有人的智力都和魄力相匹配。

左倪把脸放在膝盖上，手划拉着草皮，静默不语。弥熵索性躺下，从下面看着左倪，她的头发垂下几缕看着怪别扭的，他伸手想替她别好，又遭到驱赶把他的手打开。

弥熵终于叹口气，索性闭上眼，感觉凉凉的夜风轻轻扫过身体，说不出的凉爽通畅。

左倪忍不住低头看身边的男子，他闭眼的样子也显得如此睿智，眼窝深陷，眉毛走势清晰，这就是所谓的聪明相吧，据说这样的人做起事杀伐果断，不像她。左倪咽咽唾沫，他曾经是多么可靠的一个人，其实自己是个不想有秘密的人，如果他是以前的弥熵，虽然有些不正经，可是自己的一些事总会想和他说说，说出来，心里就轻一点，毕竟是女人，在要强，也会感性，想倾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