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1/2)
路上,幽幽飘来一句,“嫣儿,早点和唐公子成亲,关起门过日吧,不要经商了。”
“我不做买卖,芷芙就不会死吗?”
语塞,无奈地将头别向另一侧。
城外荒山上,又多了一处孤坟,年轻的女子永远被埋葬在这里,伴随她无辜的死因,由尘土封闭。再也没有浮世繁华的纷扰,只有鸟虫依依。
我十指交叉,双手环握,紧紧扣住小玉块,默默在心底立下誓言。
“嫣儿,芷芙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放下双手,目视前方,“姐姐不知肺脏受到重创的人,艰于呼吸,无法言语吗?更何况暗器上淬有剧毒,听说,见血封喉。”
闻言又流下两行泪水,悲不自胜。
我故意把玩手中的小玉块,放在唇上亲了亲。朱佑樘冷眼旁观,不置一词,只听呜咽道:“这是……是芷芙做的啊!”
“是吗。”没有疑问。
“芷芙一向心灵手巧,这是,我上次不小心打破的玉珏碎片,芷芙有心留下几块,倾心雕琢的。”哽咽着解释。
我垂下头,朱佑樘走到我身旁,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我披上。转身欲走,却听问道:“你知道其中的意思,对吗?”
我闭了闭眼,“‘玲珑色子嵌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抬脚和朱佑樘离开了盘旋着悲戚哀号的荒山。抬眼望天,青天白日,却看不分明——我究竟何时欠下这笔情债?芷芙,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可是,你希望我替你报仇吗?
百韵楼死过不止一次的人,而且次次不了了之,无法结案,照理说如此阴森的地方该没人敢来。可是当我和朱佑樘返回楼中,又被眼前繁忙的景象不大不小吓了一跳。原来我小看了苏州人的胆量,或者是小看了中国人看热闹的热情。顾客盈门意味着我的荷包越来越鼓,多好啊!我笑笑,向“帮忙”张罗的艳情一点头,和朱佑樘回了后院。
晚上,祝枝山和文征明结伴而来,还带来了周臣等人的问候,我正奇怪唐寅怎么一天没露面的时候,就看见唐福抱着一人多高的铺盖卷跌跌撞撞地走来。紧跟在后面的是唐广德和唐寅。我一捂脑袋,还嫌不够乱吗?
几句寒暄后,竟然由唐广德提议让唐寅住进百韵楼,我真想一头撞死在院中的槐树上,若是真有事,唐寅一介文人书生能帮上什么忙啊!可也没料到唐广德为了心目中的两个儿媳妇候选,拉下老脸跑来说项——其实他不清楚,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儿媳。
见我不语,唐广德道:“伯虎就在这儿住上几日,等楼里安稳了,就让他回去,你们这儿全是女子,老夫确实不放心啊。”
“听凭伯父安排。”我也不能撅了唐广德的面子,更何况唐福连铺盖都搬来了。随后唤来碧儿,让她带着唐福把唐寅的铺盖运到一楼客房。朱佑樘全程低头喝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总觉得他不把唐寅住进百韵楼当回事看待。轻叹口气,也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了,区区情敌,更何况……算得了什么?
这许多熟人,又赶上饭点,我自然留饭,把几人带到了朱佑樘包下的雅间。顺便叫来了玉凝和艳情,祝枝山感激的看向我,悄悄给自己寻了艳情身边的位置坐下。艳情轻瞪我一眼,笑着接受祝枝山提供的殷勤服务。芷芙尸骨未寒,玉凝没有食欲,我也吃不下东西,朱佑樘看在眼里,体贴地为我盛了甜汤暖胃。我转手递给了玉凝,朱佑樘不恼,又为我盛了一碗。低头转着汤匙,这个男人啊,让我如何是好?
晚饭后唐广德、祝枝山和文征明告辞离去,我诡异地看着朱佑樘吩咐纱织为自己收拾好二楼的空房,然后和艳情有说有笑地往后院走去。我傻了,自己被华丽丽的无视了——我才是掌柜的吧?当我小透明啊!临进后楼,朱佑樘回眸一笑,帅不帅的一说,总之气得我七佛升天,八佛涅槃。
不得不承认,朱佑樘很会选地方,二楼经艳情指挥改建后共有7个房间,我一个,一个,艳情一个,玉凝一个,朱佑樘在3个空房间里选择了我的隔壁。一下子把楼下客房的唐寅比了下去。我白了他一眼,狠狠甩门进了自己屋。
靠在门板上,微闭双眼,朱佑樘,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许不了你未来——不想再无耻下去。
即使我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在人云亦云的传闻中,早成为了荡妇的典范。两个年轻男人的入住,更是证明了这点。我越发佩服中国人的想象力,凡事怎么就不往好处想呢?当然,我不否定讹传带来的附加效果,荡妇开买卖生意就是好,寡妇门前还是非多呢!我看着门外排队等位的人群,嗤之以鼻,男人就这么没种吗?
艳情看着我忙得脚打脑后勺,也会帮忙,不过,她往往会边说边帮,“我说张嫣啊,是不是得选一个了?要是不会谈情说爱姐姐可以教你!对付男人,姐姐我有一套的!啊~~”
我一翻白眼,“我是干物女!”说完不管她懂不懂,抱着账本去后院了。
白天唐寅在书院读书,就晚上回来,和朱佑樘像左右护法似的站在我身侧,甩都甩不掉,就撞上玉凝的时候会稍微离开一下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玉凝说的,反正玉凝没有再吐血晕倒。相反,表现得十分释然。我开始意识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那天,我记得是清明,白天我甩掉朱佑樘,和艳情、玉凝一起去给芷芙上坟扫墓,遇到了和芷蓉,各自神伤,憔悴总是难免的。几度欲言又止,我懒得追问,心知她开口就是劝我嫁人,不要再敞开门做生意。艳情中午有舞台剧,我也得回去张罗生意,就由玉凝陪着回了萧亚轩。艳情顺水推舟,让玉凝留在轩里陪两日,我知她是为了我好,毕竟唐寅学着朱佑樘成天围着我转悠,便也劝玉凝去住两日。等我解决走这两个“衰神”,再接她回来。玉凝惦记着她的姐姐,不疑有他,满口应下。如此,回去的一路,我觉得轻松了不少,总算可以放手大干,毫无顾虑的撵人了。
晚饭后,我正伺机找茬儿,却见艳情在雅间外鬼鬼祟祟晃动,这丫头搞什么?吃饭时不见影,这会子神神秘秘的。我不免好奇跟了上去,刚转进后院,就见前方一个高大挺拔的俊朗背影。
“冰……喂,子夜!”我挥手招呼着,可“冰山”行进速度太快,一闪身,进了后楼。
“我在这儿啊!”我喊着,人已快步跟了上去。
我在一楼转了一圈儿,没碰上半拉人影,心想难道是自己眼花,想美男想疯了?虽知不可能,还是上了二楼,艳情的房间离楼梯比较近,此刻正半敞着窗户,里面传来了女子娇滴滴的“咿咿嗯嗯”声,我挠挠脑袋,怎么,不舒服了?凑过去一看,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交颈相依……艳情勾住“冰山”的脖子,任他在自己的酥胸上肆意妄为,不时发出鼓励的娇声,她的衣裙滑落腰间,亵衣半挡在胸前,雪峰高耸,春光倾泻,怎一个媚字了得?
我傻了,只知道驻足观看现场版、香艳版的“真人秀”,连脸红都忘了——直到朱佑樘轻“咦”了一声,才雷击般惊醒过来。
我慌忙回身就捂住了他的眼睛,“儿童不宜,不许看了啦!”用另一只手拖着他就往自己屋里带。唐寅在朱佑樘后,刚上了楼,不明所以,也伸着脖子往艳情屋里瞅,我两手占用,只好踹了他一脚,嗔道:“看什么看!非礼勿视不懂啊!”唐寅吃痛,一低头借着空档正好看清了满屋春光,脸色一红,就跟了过来。
我扔下朱佑樘,踢开房门,第一反应就是朝床上跑去,找床被褥把自己蒙住——心中大窘,脸上也开始发烧,仿佛刚才和人缠绵偷情的是自己一样。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经典镜头”,艳情啊,这里不是妓院,你也太不避讳了!
我用手给自己扇风降温,抬眼正见朱佑樘和唐寅一前一后走进房门,一个诡异的念头滑过。
我拼命甩头,可是再看眼前的两个男人,还是别别楞楞的。
“嫣儿,你还好吧?”朱佑樘说着就要上前看我。
“别,别过来!”我不安地看向朱佑樘,不是怕他非礼我,而是怕我忍不住扑倒他……
“我是说,呃,很,很晚了,都回屋休息吧。”我不得不下逐客令。
朱佑樘和唐寅互视一下,默默退出了房间。我“咣——”的一声倒在床上,摆出大字型,琢磨着得在楼里新添加条规矩——严禁h!
第二天,艳情满面红光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眉目含情地喝着清粥。我撇着嘴,粥也值得你挑逗一把?
“怎么了?”艳情眨着邪魅的杏眼故意问我。
“我是想阴阳调和的功效真是神奇。”
艳情也不害羞,笑道:“嫣儿想试试吗?”
“和谁啊?和你们家‘冰山’啊?对了,‘冰山’呢?”
“哎,人早就走了,他从不守着女人过夜。”艳情如是说着,有点哀怨,有点无奈,唯独没有露出丝毫诧异,仿佛知道我认识“冰山”的事。
我“哦”了一声,继续喝粥,人家不问我如何认识的“冰山”,我也不能问人家不是。再说这是个腐女,谈这种事像磕家常一样,咱惹不起。怎奈艳情还没玩够,她放下瓷匙,挑起我的下颌,看着我下巴一夜间拱起的小闷头,一本正经地说:“你也得调调了,遇到不懂的,姐姐教你!”
我拍掉她的小手,“谁要你教,我懂的不比你少!”
“哦,是吗?”艳情收回手指,含笑问道:“谁教你的,朱公子?总不能是唐公子吧?”
我脸一红,大吼道:“我无师自通!”
“嫣儿何事无师自通?”唐寅和朱佑樘站在门口,个保个一脸的好奇宝宝。
艳情“扑哧”一下喷笑出来,我无语,低头找地缝。两个男人暗自较劲,极其自然地在桌旁坐好,故意显示自己的大度。我看不下去,扔下瓷匙下起逐客令,“百韵楼上了轨道,有艳情帮忙我就能应付。这里毕竟是女人窝,两位公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好!”
唐寅看了眼朱佑樘,朱佑樘波澜不惊地喝着粥,说了句“也好,女儿家名节要紧。”于是,在朱佑樘的带头下,唐寅让唐福把铺盖抱回了唐家。朱佑樘破天荒的有事,早饭后就和唐寅“结伴而去”了。艳情连着几日夜不归楼,快中午时,碧影楼的刘妈妈差人来找她,艳情跟着来人回楼了。
我伸了个大懒腰,难得清净——神清气爽啊!刚要去厨房转转,却见老账房神色慌张地跑来找我。
“又怎么了?”我挑眉问道,天知道我现在最怕见到他,他一来准没好事。
老账房喘着粗气,“掌,掌柜的,那,那几个地痞,来,来了!”
我眉头一蹙,该不会是听说萧飞走了,来此寻衅报复的吧?来不及想许多,快步朝前楼走去。
前楼很安静,人们屏息等待着这边好戏的上演。
“呵呵……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地痞a说。
“怎么,上回的教训不够?几位又皮痒了?”
“呸!不提这茬老子还有点兴致!老子早打听清楚上次敢打老子那人的来历了,不就是一个九流镖师吗?居无定处的,小美人能暖他床头,怎么就不能暖老子的被窝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地痞b说着扬起一只淫爪向我的脸蛋袭来。
一阵风从我身边刮过,我还没想明白楼里怎么有风的时候,地痞b已经折断了手腕,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定睛一看,不由摇头轻笑——当女猪的最大好处浮出水面——永远有男人为你出头。不免有点同情眼前的三个地痞,跑龙套的不好混啊,好不容易以恶人形象露把脸,却为了凸显主人公,被修理成残废。
另外两个地痞没机会出手,就被打到吐血,断手断腿。
我上前一步,抱住一个人的胳膊,“子夜,算了,我不想闹出人命。”
三个地痞立刻跪地求饶,指天立誓决不再踏入百韵楼半步,决不在找我的麻烦。
“我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如若再敢出现在我的视野内,我保证,有人会身首异处!”我冷着声音,狐假虎威。
三个地痞闻言,“咣,咣”磕着响头,互相搀扶着踉跄出了百韵楼。子夜这才回过身,还是那张帅得无以伦比的俊颜,狭长的双眼,没有一丝温度。随着他回头的刹那,楼里集中在我们身上的视线溃散开来——都知道这个主不是吃素的。
我笑笑,本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开口改为,“没吃过自助吧?尝尝去。”与其问“冰山”问题,不如和他共享午餐。前者他不会回答,后者我至少多了视觉享受。我的决定当然英明神武,因为我再次实现了和“冰山”一起吃饭的美梦。即使他依旧不语,但是人长得帅,不说话更帅。
我咬着羊肉串,花痴地看着他,心想着艳情真是艳福匪浅,和这样的男人……嗯哼,一定非常“性福”。子夜发现我一直色迷迷地看着自己,把身子转了过去,不搭理我,我无所谓,反正背影也帅,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
这顿饭我吃了许多,自从芷芙走后,我们的胃口全不太好,今日难得故人重逢,冲淡了连日来的悲伤,我贪吃的毛病就回来了。饭后,我狗腿地递上了古代“餐巾纸”,借机问道:“这次在苏州住多久?楼里有客……”我咽下了后半句,让他住进来,依着艳情的性子,我的“限h令”不就得胎死腹中了吗?
“冰山”看向我,有点玩味,有点好笑,似乎在等待我的邀请。我把心一横,说道:“我有个朋友住在城南,他热情好客,为人谦逊,子夜不如住到他那儿,彼此好有个照应。”我把球踢给朱佑樘,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以“冰山”的武功保护朱佑樘是绰绰有余了。
“冰山”并不满意我的安排,冷着脸看着我。我揉揉鼻子,小声嘀咕:“那个,那个,艳情不总在这儿住的。”
“冰山”终于爆发了,抬脚出了雅间,把我远远甩在身后。
“不是,别走啊!住进来也行!”我追出门外,这句话正好被在走廊长桌上取餐的客人们听到。暧昧、鄙夷的视线瞬间汇聚,我心中郁结,怒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一阵窃窃私语后,雅间外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咬牙切齿,我这个荡妇当得冤啊——窦娥!
我没有追到子夜,傍晚艳情回来时,我很“抱歉”的向她坦白交代。艳情看着账本,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我无语,这算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一夜情?在古代,这也太“先进”了吧!
艳情看我一脸死相,招招手,把我唤到身侧,“对男人呢,要多享受,少投入,明白吗?”
见我依旧木讷,艳情道:“小嫣儿,男人的滋味儿很好哦,我看你该先试试,觉得合适了,再嫁给他。”
先上船后补票?还提倡试婚,我石化ing——艳情,你才是穿来的,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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