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1/2)
“好好好,心儿不嫁,心儿不嫁。”唐寅随口应付,我却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嫁?嫁谁?额滴神啊,不会来的这么快吧!史书明明记载,唐寅是19岁结的婚啊?难道我的到来,别的没改变却让他提前结婚了?不要啊……我心中哀号,赶忙凑上前,异常关心地说:“徐姑娘莫哭,有话我们进屋慢慢说,从长计议!”
来到客厅,唐广德、邱氏也上前安慰。徐碧心的眼泪开闸泄洪般疯狂喷涌出来。许久,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快脱水了,徐碧心才哽咽着解释起突然出现在唐家的原因。
原来,徐碧心老爸生意失败,欠下6多两外债。家里东挪西借,把能卖的都卖了还差1两凑不齐银子。债主一方就提出“和亲”一说,让徐碧心嫁过去做二房抵债。徐老爸本就有些重男轻女,一看这买卖不赔,还不用还债,就有意答应下来。可徐碧心心系唐寅,更不想嫁给个比自己大上一轮,从没见过面的男人做二房,就连夜逃出了家门,离开应天府,没日没夜地跑来苏州找唐寅。
邱氏哄徐碧心吃了东西,安排她在客房住下,悄悄与唐广德商量连夜派唐福去徐家报声平安。我一旁看着,不置一词,重重叹息一声,该来的始终躲不掉,无论早晚都有这么一天。随意扒拉两口饭,回房独自闹心去了。
不想唐寅跟了进来,二话不说紧紧搂住了我。我感觉得到他的内心比我还要慌张不知所措,心有灵犀的抱住了他,“伯虎,你的心我知道,我明白。”
“嫣儿,心儿妹妹来找我,便是想让我去她家提亲。以徐、唐两家的交情,加上徐伯父对我和心儿的疼爱,一定会答应的。我不忍心儿妹妹嫁给他人做小,受正妻欺凌,可又不爱她,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伯虎有爱过谁吗?”我不答反问,声音出奇的平静。
手臂下意识一收紧,竟让我吃痛。我苦笑,答案是有的。
“嫣儿,我们间不该有所隐瞒,所以我不想骗你。曾经,有过。我和她,还有心儿妹妹是自小玩到大的。她生性温婉善良,贤惠大方,又饱读诗书,我们日久生情,本以为,我本以为她会成为我的结发妻子,比翼双飞。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自甘堕落,弃我而去!”他嘶哑着声音,我知道那是因为藏在心底的伤痛。情之一字,伤人太深。不分年龄、身份,只要有情,就免不了受伤。
脑中快速闪过一丝灵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可以串联在一起。我闭了闭眼,选择去安慰眼前被爱所伤的男人,而不愿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般脆弱的真相。或许是我太笨,没有猜到,亦或许是我没有勇气去承认……
抚摸着他结实的背脊,轻声说:“伯虎,别想太多了,往事已矣。”
唐寅没有放松怀抱,沙哑着问:“嫣儿,你不介意?不生气吗?她离开我后,我故意放纵自己,沉迷过酒色,若不是祝兄和征明,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光景!”
“没有过去的人是不完整的。但过去属于历史,现在才属于我们自己。”
他轻轻推开我,双手握住我纤柔的肩膀,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不再迷离,为真诚和笃定代替,“嫣儿,你真好。”稍稍扬起嘴角,展露出温馨的微笑。
“我还以为嫣儿会嫉妒,会发怒呢,这下我放心了,宽心了。”
我小嘴一撅,“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有!”唐寅诚实的点点头。
单这一个字,就让我顿时无语,满脸黑线。嘴撅得更高,“对,我就是小心眼!”潜台词是你爱受不受。
唐寅显然是受的,嘴角的弧度更大,“我就喜欢嫣儿撒娇的样子!知道吗,你有时太强,太厉害了,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水样柔情。”
“不喜欢拉到!”我负气打掉扶在我右肩上的大手,作势转身坐到床上。唐寅却借机勾起食指轻挑我的下颌,我半被迫看向他,那双眸子不知何时变得幽深魅惑。逐渐接近的男人特有的气息,让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加速起来。我紧张到忘记闭上眼睛,直到那濡热湿润的触觉温暖上我薄凉的嘴唇。我下意识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享受着期盼已久的吻。
覆在我的唇上不断辗转,逐渐热烈起来,舌尖巧妙地撬开我的贝齿,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大胆,笨拙的配合着,任他的灵舌在我的口中游弋,吸取那甜美的蜜汁……在我感到呼吸困难时,唐寅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深吻。
我虚软的倒进他的怀里,微喘粗气。他满足的拥着我,“嫣儿,上苍将你送到我身边,我真的好开心。”
我没有陶醉到不知所谓,心知唐寅没来由的深吻,是在安抚我。于是道:“伯虎,你决定了吧?其实,不用完全顾虑我……”即使是情敌,我也不忍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成为别人的小老婆。
唐寅却不想再听,双指盖上我的嘴唇,“嫣儿,我决定了。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无谓的希望,我要珍惜的,该珍惜的,只有我眼前的人!”
我迷茫了,我相信他的一诺千金,是否意味着我战胜了徐碧心,战胜了那个历史上神秘的徐姓情敌?实在太顺利、太轻松了,不免让我怀疑眼前一切的真实性。即使有唐寅温暖的怀抱,我仍恍然如梦。
唐寅见我沉默,以为我是不信,补充道:“嫣儿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我抬起混沌不清明的双眼,看向坚定十足的男人,傻傻地问:“真的吗?那伯虎答应过我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嗯,我说过要为你酿酒,还有……”把头埋进我的颈项,轻吻着那里娇嫩的肌肤,声音摩擦着飘出,“还有,要娶你为妻。”
我嫌痒便推开了他,害羞的嗔了句“算你没忘。”转念想起压抑已久的疑问。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问问该是无妨——“伯虎,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女子的?”
他脸色一暗,似回忆起痛苦的往事。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说:“很久了,只是一直没往那儿想。你骨骼瘦弱,身材苗条,肌肤白皙,哪一样不是女子该有的?”
“搪塞我啊,那不等于你第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子了?”
“金色,金粉……”唐寅犹豫了一下,说出了真正的答案。
“金粉?”
“是,那日‘百花盛宴’上,我从你的脖颈后摸出了星星点点的金粉。”
“那你知道……”
唐寅点点头,“是,我猜到了。我更想知道你和玉……”
“伯虎哥哥,你在吗?”徐碧心不合时宜的声音打乱了屋内幸福的节奏,无意推迟了即将揭晓的真相。
我和唐寅快速分开。唐寅苦笑,转身打开了房门,迎面是徐碧心依然虚弱的容颜。
“张哥哥。”徐碧心福身施礼,我忙上前虚扶。她道:“伯虎哥哥,我到处找不到你,就想着你可能在张哥哥房里,不想竟真的在这儿找到了你。”
“心儿快去休息,这一路走来可够辛苦的!”
“心儿睡不着,伯虎哥哥能陪我一会吗?”
唐寅眼风飘向我,见我微微颔首,便对徐碧心道:“好,心儿妹妹。伯虎哥哥陪你,去书房坐坐吧。我们就不打扰你张哥哥休息了,她也累了。”
我陪笑着“送客”,坐回床上发呆,心中隐隐涌现不安。并非担心唐寅“临阵变节”,跑向徐家提亲,而是有种强烈的感觉,我能如此自然地住在这里的日子不多了。
下意识轻抚“凤启”,手触电般抽了回来。不行,不行,这样不可以!我不能在迷惑下去了。等百韵楼生意走上轨道,明年还上朱佑樘的银两,我们间便化整为零,再没交集……
第二天,唐寅一早起来就拉我去书院,连饭都没顾上吃便从后门溜走了。还是在我的极力抗议下,找了摊子吃了早点。他的用心我明白,无非是躲着徐碧心。在她家人没赶到之前,不能把话挑得太明,免得徐碧心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可任唐寅说得模棱两可,是是而非,徐碧心就是听不懂,害得他只好采取躲避政策。
下午练习后,又拖着我去街市上游荡,迟迟不肯回家。我不想逼他,可这种目的“不纯”的约会是我万万不想要的。吃完晚饭,又听了场戏,天知道我被台上唱得唧唧歪歪的名角儿折磨成啥样,见天色黑透,好说歹说把唐寅忽悠回家。让他去独自面对他的心儿妹妹。
徐碧心问起唐寅晚归的原因,唐寅只说是为了比试多练习了一会。徐碧心没白痴到家,便看向了我,我奉送不置可否的假笑,实在不愿张嘴骗她,加深自己的罪孽。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希望这小丫头能知难而退,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唐寅不满的看了眼“有难不同当”的我,无奈去哄徐碧心了。
然后白天的课,唐寅上得心不在焉,我猜是徐碧心给他出了难题。想宽慰却无从开口,让我劝唐寅娶徐碧心,就是砍死我也做不到!这不是里的契约婚姻,一旦成亲就是真的成亲了,没得水分;可若是唐寅心下不忍,我也不会以死相逼,毕竟事关女人一辈子的幸福,我没有绝对的发言权。
下午,还是各自练习,毕竟明天比试了,大家很卖力,朱佑樘和周瑶曦也很“卖力”,恨得我牙痒痒。
晚上唐寅学尖了,索性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美其名曰要专心练画。徐碧心无趣来找我,搞得我满脸黑线,很难和她沟通,找个理由跑萧亚轩去了。
和艳情正在屋内商议,见我到来,都很惊讶。我更惊讶,艳情不用“上班”的吗?怎么成天跑这儿厮混。你老板,就是那位贪财写满老脸的刘妈妈不管你吗?艳情笑笑,反把责任推给了我。说我这个“掌柜的”忙得神神叨叨,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只好亲自操劳。
我撇嘴,打圆场,说了百韵楼的状况。“百花盛宴”时里外翻新过,只剩细节,连带修缮后院,1、2天就能完工。又说自己翻了黄历,本月22是个黄道吉日,适合开业,便问我有何计划。
我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张贴招工启事,重点招募女性,17到20号面试,21号岗前培训,22号正式开业!麻烦艳情姑娘叫上几个要好的姐妹,开业当天登台献艺,表演歌舞剧,剧本我过两天给你!舞龙舞狮、鞭炮仪仗……”我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构想,还在宣纸上画出现代花篮的图样,让帮忙找人做。请她广发帖子给达官贵人,邀他们免费来吃。不忘提及重点“招商”,像酒水供应选唐家酒肆、点心从萧亚轩上货云云。其他诸如鸡鸭鱼肉、水果蔬菜的日供食材也要找到合适的商贩,保证新鲜,每10天结一次账,便于管理……随后又说了限时人头收费,广告宣传等等。再瞧眼前听傻了的俩美女,轻叹口气,古人就是古人,小伎俩了罢了。
艳情咽下吐沫,反应过来,“舞台剧,何为舞台剧?何为剧本呢?张公子要给我什么样的剧本呢?”
我又解释了什么是剧本,如何去演戏,把剧目定为了《白蛇传》。按照《新白娘子传奇》去演,反正不是现代不涉及版权问题,外加那个闲得没事,给唐寅编出个红颜知己秋香的冯梦龙没出生,如今明代的《白蛇传》还不是我们所知的版本。蛇精依旧是邪恶罪孽的化身,传说“西湖三塔”其中一塔下,镇压的就是吃人的蛇精。
“我们要讲的是个人妖之恋的故事,义妖、好妖和善良书生的故事……”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把整个故事讲完,就讲到了“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为止。两个美女愤愤不平,皆是对法海多管闲事的深恶痛疾和对白娘子的由衷怜悯。
抽泣着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滴。艳情眉头微蹙,“是个好故事,不过太长,至少要演上一整天,似乎不太适合开业当日吧?”
“没打算一次演完啊!分个4、5集,每天一集,还能吸引他们第二天来看,增加我们的收入,何必可一天累死累活的!”
“这主意甚妙,一举两得,嫣儿真是聪明!轻而易举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赞道。
我笑笑,连电影长了都分上下集呢,更何况从小就受连续剧荼毒的我?艳情想了想主动揽下写剧本的活,说两天内能写好与我商改。
成化二十二年三月十五,“六艺”和“文鼎”比赛的日子到了。邱氏特意下了面条,取意顺利。我和唐寅笑笑,虽不以为意,但挺感谢她一番用心的。唐广德还说一会带着邱氏和徐碧心去看比赛。
我和唐寅不是观众,巳时三刻开始时去就行,我们得先去城南的比赛场地集合。刚拐出路口,就见一七扭八歪装满了干柴的独轮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朝我们撞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唐寅,自己迅速闪到另一边才没被撞伤,却被粗壮的柴枝划伤了手背。唐寅缓过神,立刻过来检查我的伤势。
“不要紧,只是条懔子,没流血!”我笑着活动了几下。心中起了怀疑,这车未免来的蹊跷,没见人推却高速行驶,干柴凌乱,更锋利如刀,像是被人刻意削过一样。若是反应稍慢半拍,如今恐怕被划得一身是伤,动弹不得。我看向唐寅,他也同感的看着我。于是笑道:“看来,今天会很‘精彩’!”
“嫣儿不怕吗?”
“明枪易躲,只要没有暗箭就行了。”
唐寅轻拍我粉嫩的脸颊表示赞扬,“勇气可嘉!但要小心点,我会担心的。”
“放心吧!见招拆招向来是我的强项。”
唐寅无奈,“就是你这个自作聪明的性子,我才担心的!”
我顾不上自己男装打扮,挽起唐寅的胳膊甜甜蜜蜜的往城南走去。
城南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搭起了木制坐席。主位自然是留给两家书院的先生及几位特邀评审;紧挨着的是童生们的坐席,余下的该是为双方“亲友团”预备的。正中央是个20见方的大石阶,看磨糙程度不像新打造的,有些年头了。即使还有半个时辰开始,来人已经很多,四周木制坐席有了不少人气。横幅、幌子在紧张的支架中,忙忙碌碌的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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