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怀疑（2/2）

“……那至少写些有趣点的日常生活，实在不行，将园子里的花池塘里的鱼庭院中的树也写一写，总之要没话找话说。”风顺平想了半天，抓耳挠腮地道。

“唔，日常生活啊……”季原似有所悟，他将折好的信纸复又取回，凝思半晌，再次落笔疾书起来。

这一回，季原从善如流，细心地将生活琐事也写入其间。眼见得篇幅从寥寥几行增加到两页，风顺平满意地点点头。

楚方紧靠大海，因而盛产明珠。以昌晔王的身份，万里挑一的夜明珠，也不过在天黑时分用来替代烛火。

珍珠的光晕落在男子认真的脸上，犹显得他丰神如玉、湛然若神。看惯美人的风顺平忍不住道：“王爷，您现在的模样，叫属下和未来王妃见到也就罢了，可千万莫要被其他姑娘小姐窥到！”

哎，幸得王爷是个“正经”的性子，要不然，不知要打碎多少芳心呢！

季原抬起头，愣了愣：“为何？”

风顺平的脸色有点古怪，心里却同情起那些不小心被误了终生的人来。

凉京的事毕，季原正欲告辞回苏锦，当日早朝上，平西侯何允奇上奏太后，道是昨日夜观天象，见黑气侵入太微垣星。

正巧，皇陵于凌晨时分走水，火势虽不大，扑灭得也及时，但恐惊扰了祖先圣灵，需得让一位皇族后人入内告罪，顺便查看里面有无损伤。

这明显就是冲着季原来的。

奚氏皇陵建于凉京以北，风光秀美的万寿山上，传说第一代君王极善蛊术，皇陵从建成之日起，就有非奚氏子孙不得打开地陵的说法。

其后数百年，除去正统的皇室子弟，还真没有别的人能够擅自下到地陵——据说那里的每一扇门每一堵墙都布满先帝的诅咒，一旦被外人触碰，便会立即倒地而亡。

当今天子乃万金之躯，自是不能亲去皇陵查看。而小皇帝尚未大婚，膝下并无子嗣，他的兄弟和叔父都被封往外地。

眼下符合条件的，便只剩下进京贺寿的季原。

平西侯的奏请合情合理，立时就得到左相附议，很快，朝堂逾半数的大臣也都纷纷跪请太后。

向祖先告罪是假，想要对季原验明正身是真——亦或者，这些人一早打的主意，就是揭穿季原这“冒牌货”。

众口一辞之下，何太后只得勉强应允。

事不宜迟，由倾天监卜得吉时，进入皇陵的时间就定在两日后巳时。

消息传到季原耳里，他倒是没多说什么，接了圣旨吩咐随行之人暂缓出发。

过得两日，他慢条斯理地沐浴焚香，慢条斯理地去到众人等候的地点。

再于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打开地陵的段龙门，带着倾天监的官员和守陵的执金卫，浩浩荡荡地入内告祭。

半个时辰以后，身着九章九旒玄色朝服的男子从容自段龙门里步出。

他先将陵中的情况禀告陛下及太后。面朝等候在外的文武百官，则一弹衣袖，不紧不慢地道：

“幸赖祖先护佑，如今本王恢复正常，多谢列位臣工挂怀了。如果还有同僚觉得好好儿的人变作傻子不奇怪，而本王稍微正常的模样反倒令人起疑的话，争辩无用，欢迎驾临王府验证。对了，要有人怀疑大乘的骑兵也是假的，下回敌军来犯，可亲自到苏锦领兵迎击，本王保证，绝不阻拦。”

而他明明眉眼温和，说话的声音更不显得如何疾厉。却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镇得众臣噤若寒蝉，更甚至，无人能与之对视。

铁证在此，即便再觉得不可思议，也无人敢当面怀疑他血脉正统的事实。

平西侯、左相等无不是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数十年的重臣，如今被一个青年只凭眼神就压到抬不起头，还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此事告一段落，季原入太和宫拜别母亲，接着就要启程返回苏锦。

分别在即，上官碧霄不舍地拉着儿子的手，颇为担忧地道：“皇陵的事哀家倒不顾虑，可那些人要刻意为难，便不会就此作罢，母后无能，却是帮不到你。”

对此，季原则温言安抚她道：“母后放宽心，儿子虽不喜阴谋，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遭人算计，我既接任孟原的身份位置，就必定会好好替他活下去。”

他是季原，亦是孟原，无论母亲还是苏锦城，他都会守护好，不给任何人意图谋害的机会。

有了皇陵这段插曲，昌晔王正式启程之日，竟有不少人前来相送。

而他两次打退大乘的进犯，虽有朝廷敕封的无数财物，此番上京，也没见皇都的达官贵胄们主动示好。

倒要多谢平西侯爷的成全了。

送行的官员中，自然有这几日紧紧黏在季原身边的风顺平。相较于其他人的尊敬客气，他却又要热情得多。

这一送，便将自己也送进了苏锦城中的昌晔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