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皇子（2/2）

对外，申芷香宣称这婴孩是自己从陋巷中捡来。姑母虽然对她起了疑心，可因为申芷香向来乖顺，也就没有立时往那胆大的方面想。

也是这孩子命硬，还未等到申葵细细查证，便有了今日司南翊登门复仇之事。

上天垂怜，竟让她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刻，与那名唤“子先”的人，不期而遇。

申芷香年纪不大，看人却准。

她几乎是一见到季原，就知道，眼前的少年，会是她们母子的救命稻草。

而听完女子的叙述，季原略作探查，便知她所言非虚。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陈杂，颇有些左右为难。

他同司南翊相识已有些年头，对那人的性子，也约莫晓得一二。

司南翊所看重的，只有家国大业，和胜负输赢。他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多情公子。

他是天生的冷血王者。

季原敬佩那人的宏图大愿，可有的时候，却并不赞同他太过酷厉的手段。

而他心下更知，此刻杀红眼的司南翊，根本不会管申芷香是否同样身为受害者，那婴孩是否乃自己亲生骨肉。

只会迁怒之下，一剑刺死她们母子二人。

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保全申芷香母子，至于司南翊那头，季原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先瞒住他比较好。

他将申芷香送回禹州老家，对外只说她这两年在庵里为申氏的祖先祈福，并未回过本家。

孩子则是被人丢在庵门前的弃儿，申芷香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将他拾回来亲自抚养，并取名“申连熠”。

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么领着孩子回家，无论怎样的说辞，都避免不了漫天的流言蜚语。

应对这种情况，季原听从手下人的建议，用以谣止谣的法子，重金买通当地有名的“巫神”，给申连熠编造了个唬人的假身份，将流言暂且压下。

接下来，他又托请相熟的州牧大人出面保媒，为申芷香招到一个普通世家出身的庶子做上门夫婿。

申芷香倒也本本分分地同那叫做范章的男人过起寻常夫妇的日子，甚至在其后几年间，还诞下两个女儿。

当年的荒唐事，似乎业已烟消云散。

申连熠5岁那年，申氏旁系争权，各州各省的旁支都纷纷将府邸迁往洛都，申芷香的父母也不例外。

新的府邸选在洛都城内的连珠街，与大名鼎鼎的陶国夫人一处旧宅毗邻。

其时，在季原的暗中相帮下，申芷香一改早先做小伏低的弱女形象，成为他们这一分支的实际掌权人。

申连熠虽名为长子，可人人都道他非父母亲生，在家的地位，却是尴尬。

大乘有男子十五从军的惯例，于是两年以前，他辞别家中父母，到最远的西边，成为一名戍边的小兵。

而他真正的身份，这一瞒，就是17年。

当长长的故事讲述完，兰泽有些唏嘘：“种种迹象都能够表明，这申连熠应该是舅舅那时……咳，被占了便宜，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流落民间的儿子。”

他继续叹道：

“今天看来，我的这位表哥，实非泛泛之辈。可惜这么多年来，子先和申家那位只想保全他性命，却千方百计地堵住他的进仕之路。可怜他皇子之身，却有志难伸，反受宵小之辈欺压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