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姜洛的愿望（1/2）

姜洛和孙行一愣，她要是不说，他们确实也没注意到，没错，确实都是他们自己先动的手。

可姜洛是因为发现这人居然是灵师，以为是来抓她、打散她的魂魄的，她在人世间徘徊百年，没找到孙行还不能死，所以只能先利用这些年来保命的声音魅惑之术企图迷惑她，然后先下手为强！

谁知道，她还有同伴，而且他们的实力也远超自己的姑娘，就算后来的那个男人没有及时到来，她也不会沉迷多久。

更何况，自己痴念已久的孙行原来一直都在身边，此时她更在意的是，搞清楚心底的疑问。

相较于姜洛的冷静，反而是孙行听到凤卿舞的话后有些激动，姜洛早已错过轮回转世的目的，这些年，他附在戏服之上看她受尽悲苦，只为了这个执念到处寻找，自己却是心中怜惜痛苦，根本无法开口告诉她他一直都在这里。

如果面前的女孩子真的有办法让姜洛转世，就算让自己怎样都行！

“孙行，我找你这么久，为什么一直不肯出来见我，明明就在戏服上，你怎么……”

姜洛心中复杂难名，又是欣喜又有点生气，气他就这么藏着偷着看自己跟个傻子一样找他却不出声，是在耍着她玩吗？

一扭身儿，已经挣脱开他扶着她的肩膀，这事儿要是解释不清，她、她就……再过一百年再搭理她！

虽说生前他去参军完全就是出于意外，即便后来他解释说怕自己死在战场上，若是提前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了他，怕是到时候姜洛更加难过，索性等到战乱结束，这才出现在那间熟悉的戏班子里。

因为这事儿，她生了一个月的闷气才肯见他，广为人知的将领心系伶人，求之不得缕缕碰壁，更是在城里传得风言风语。

孙行也知道这事儿自己做得不地道，只能捏着鼻子厚着脸皮每日都提着礼物，像以前那样差不多一坐就是一下午，只不过以前他没钱，只能站在大门外，现在是坐在最前面看她咿咿呀呀唱着戏中人的悲欢离合。

甚至当看到戏里的男子因为剧情要求，对她露出喜欢的神情时，明明不悦又怕让姜洛不高兴，只能把全部的气都出在手上，为这，都不知道捏坏了戏班多少个茶杯。

要不是他都照价赔偿了，估计不用班主哭诉，老百姓都得背后议论了。

咳咳，不过那时候，也没少没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那时候，自己让她等了五年，现在，又等了百年，孙行有点心虚，生怕心上人都老夫老妻了又闹别扭，咳咳，至少就算闹咱关起门来，任打任骂，用个现在流行的词儿，跪键盘也行啊！

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他孙行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就是怕姜洛生气，所以，就算废些口舌，也得好好解释一番。

那段时间，虽然战乱结束，可新政权还没有稳固下来，内部斗争时有发生。

孙行打仗在行，可面对这些勾心斗角，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深知这些年自己战场上的勇猛收服了很多人心，也引来很多眼红之辈，要是站不稳脚跟，不光这个位置坐不稳，姜洛也会有危险。

两个人成婚后，过了一段甜蜜舒坦的日子，政敌就开始不断找上门来明里暗里使绊子，孙行没办法，只好在饭局上应付你来我往、那些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不管他多晚回来，家里都会亮着昏黄的灯光，不算很明亮，却让疲惫了一天的他心安许多。

姜洛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儿，总是微微蹙眉，让他以后少喝酒。

孙行烟是不吸的，但挨不住别人吸，弄得他自己身上也有了味道。

姜洛服侍他脱下衣服，沐浴洗漱，他泡在浴桶里，姜洛就会站在他的身后，帮忙按肩膀或者太阳穴。

偶尔孙行也会一时兴起，直接把她抱进去两人一起洗个鸳鸯浴，看着自己被弄湿贴在身上的衣服，以及爱人不老实的手掌，姜洛脸上总是泛起娇羞的晕红，惹得他哈哈大笑，一天的疲惫感都消失了。

孙行觉得，每当抱着她入睡，这才能证明那些担心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死掉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自己终于迎娶了她，那时，只觉得无限满足。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长眼色，以为他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暗中耍阴谋诡计，让孙行越来越繁忙，每天回家也越来越晚。

每当夜深人静，他带着一身寒气进门，看到沙发上等着自己已经睡过去的姜洛，便心生怜惜，不忍心叫醒她，而是轻轻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待自己洗尽身上的铅华，这才钻进被窝好好拥着她。

而等姜洛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要不是下人跟她说，根本就不知道孙行回来过。

缺少了陪伴的时间，两人的交流虽然减少，可对对方的喜欢，仍然未减，姜洛不是那些不顾大局的人，所以甘心在一旁等待。

可没想到的是，姜洛染上了病，一开始她也没太在意，等到病情加重，再请来大夫，这才被告知药石无医，只能喝药托着。

姜洛一个人喝着苦药，甚至还吩咐谁都不准把这事儿跟孙行说，尤其是贴身照顾她起居的下人，更是连嘱咐带威胁。

她知道孙行这会儿正处在关键时期，不想给他添乱，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即便有喝药疗养，还是架不住身子越来越憔悴。

孙行也终于没办法再被她“风寒”之类的借口糊弄下去。

得知她居然生了这么重的病，还不告诉自己，孙行气得全身发抖，又不敢把气发在她身上，只好到处找大夫给她看病，每当看着大夫摇头，孙行就有种要杀掉这群庸医的念头！

那是他用一切想要保护的人啊！可自己干了些什么？

本以为等肃清政敌就能保护好她，到头来连她生病都发现得这么晚，甚至以前都没抽出时间好好陪她。

当得知她只剩下两三个月的生命，孙行什么都管不了了，什么政敌，都去他们的！什么职位，谁爱要谁要！

孙行一下子全都撒手不管，每日要么陪着姜洛，要么带她看病，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肯放过。

可也因为如此，政局动荡，很多百姓也从以前的崇拜，变成戳着他的脊梁骨骂。

姜洛不想他这样，就算她死了，他还有大把年华，总不能因为自己，就断了他的前程！

可孙行哪管那些，没有了姜洛，事业前程都算个屁！固执地守着她，固执地睁眼看着，以前他废了好大的劲守住的地位也岌岌可危，手下的权利被寸寸瓜分。

当他终于憔悴地抱着被病痛折磨瘦得不成人形的姜洛的尸体，孙行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他遣散了不少下人，整日闷在家里饮酒，终于在姜洛去世的半个月后，他发现了有人来刺杀他，却没有还手。

子弹射入胸膛，殷红的血涓涓流出，孙行用手沾了沾，他想起姜洛下葬时，自己帮她穿上了大红的戏服。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多么想唱戏、多么想回到戏台，是自己自私，是他的爱禁锢了她。

看着那戏袍，穿在她身上跟成婚那天的婚纱一样动人，孙行抚摸着她的眉眼，猝不及防，一口鲜血染在了她的戏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