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清洗(1/2)
晋朝咸安元年十一月,天空飘起了小雪,西北风呜呜吹来,冻得人寒彻入骨。建康城一片萧条,废立之事犹在人们眼前打晃,一场新的大清洗却又开始了。
桓温废黜了司马奕,果然威望大增,可这仅仅是第一步,朝中那些死对头怕是愈加憎恨自己了,当以雷霆之势尽数扫除,方可安心秉权。之前几个月里头,桓温与郗超可没闲着,搜罗炮制了大量人证、物证,管它是真是伪,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发动。
桓温眼里,最大的一根眼中钉便是太宰、武陵王司马晞。此人文的不行,却精通武事,素有军事才能,又与殷、庾两家关系匪浅,俨然便是朝中反桓一党的中流砥柱,桓温对之可谓是必欲除之而后快。
十一月二十一,桓温上表奏称:武陵王司马晞不遵法度,纠结并藏匿亡命之徒;其三子性情残暴,为祸四方;且司马晞父子与寿阳叛贼袁真私相沟通,久欲发动叛逆之举矣。请诛其父子!
新任皇帝司马昱正是武陵王司马晞的亲弟弟,他与老哥两个一文一武,勉强维持着司马家的颜面。如今桓温竟要自己诛杀老哥父子一家,司马昱纵然文弱,又哪里肯从?于是写了个手诏,推托不办。
桓温大怒,径直闯入宫中质问皇帝。司马昱退无可退,流泪不止,哽咽着说道:“大司马若是觉着晋祚已去,不若某就此让贤便是!”堂堂皇帝,在桓温面前竟然只敢称“某”而非“朕”(见《世说新语·言语》)。
在桓温眼里,司马昱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清谈家,没曾想他竟然说出这般有血性的话来,桓温全无准备,一下子愣在当场呐呐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连废两帝罢?那不是打自己嘴巴,说自己所立的皇帝不对吗?桓温这下没办法了,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废司马晞父子官职爵位,全家迁往侨新安郡。
既然保住了老哥一家性命,司马昱不敢再起争执,当下点头同意。
武陵王父子被废,朝中百官宗室愈发惊惧。新蔡王司马晃深知自己同样是桓温心头之恨,顿时惶惶不可终日。他是个怕死之辈,很快便在郗超的“谆谆教导”之下跑去朝堂“自首”,告发自己与著作郎殷涓、太宰长史庾倩、太宰掾曹秀、太宰舍人刘强、散骑常侍庾柔等人谋反。
于是一日之内,涉案诸人尽数被捕入狱,只是草草审理,第二天判决便下来了:新蔡王司马晃告发有功,罪不至死,废为庶人,举家迁往衡阳;殷涓、庾倩、庾柔、曹秀、刘强等人罪大恶极,满门抄斩。大刀起处,人头滚滚落地!
这事还没算完,桓温嫉恨殷、庾两族的势力,继续开刀。
殷涓乃是殷家其时的家主,他被族诛,殷氏一族垮了一半。至于庾家,当时庾氏一族正是以庾冰(晋朝名臣,位列三公,已逝去多年)一脉最为强盛,其他皆不足虑。庾冰七个儿子,希、袭、友、蕴、倩、邈、柔,除了庾袭早死,其他六子个个官居要职。如今庾倩、庾柔被杀,另外四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广州刺史庾蕴听说消息,长叹一声,饮毒酒自杀,桓温念其不作反抗,赦免了其子孙。北中郎将庾希则与弟弟会稽王参军庾邈一起出逃海陵,偷偷投奔其表兄前青州刺史武沈,隐匿无踪,桓温下令严加追捕。还有一位东阳太守庾友,因着他子媳正是桓温四弟桓秘之女,由是幸免于祸。
一时间建康城里血雨腥风,王祚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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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乌衣巷里,谢玄谢道韫兄妹两个尚未觅着机会一见段随,不想段随却自己跑上门来了。
建康城风雨飘摇,桓党忙着清洗对手,新皇帝司马昱则心乱如麻,朝纲不免有些散乱起来。群臣为避祸计,不少请了假躲在家中。这当口司马昱自然都准了,桓温更是乐得无人妨碍自己行事。
谢安同样告假回家,整日窝在乌衣巷里饮茶读书。旁人惶惶不可终日,他却悠哉悠哉。这便是他最为旁人津津乐道的名士气度——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
安静了三天,这一日他正与子侄们谈玄,门童来报,说是有人来访,问来人名字却不肯告知,只让门童禀告谢安,说是刘并州扈从到了。谢安闻言,露出一丝讶色来,继而脸露笑容,说声有请。门童应声而去。
“刘并州的扈从?哪一个刘并州?”子侄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猜度半天,只是想不出何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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