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2/2）

“大哥，昨日妹妹同你说的事情，翰林大人可有了回复？”徐凝慧难得见一次徐承楠，所以问了出来。

“那位大人最是重规矩不过，好在他也没有直接拒绝了！”徐承楠失声笑道，“昨日差点被翰林方大人好一通挤兑，说我好好的书不修，偏偏学着街上的七姑八婆给人保媒！”

“大哥，许先生与惠儿有恩，惠儿不忍他看着他一把岁数看长孙害相思病而不得治！只得求到大哥的名下，好歹成全了他！”徐凝慧哀哀道。

“什么事情，只得咱们家四姑娘开口求人，说来二叔听听！”徐二老爷同沈先生说完书，便听到徐凝慧说最后一句。

徐凝慧拿眼看了看瞧热闹的徐二老爷，圆溜溜的眸子转了转了。“不过是还人恩情，二叔帮不上忙的！”

“嘿，小姑娘不许小瞧二叔，说还谁的？二叔三品大员，谁敢不买我的帐！”徐二老爷豪气冲天的说道，“不是二叔自夸，京里的官员没有二叔不熟的，指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徐凝慧和徐承楠互看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

“二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许先生家的长孙看上了翰林方大人家的长女，几次求亲不成，害了相思病！”徐承楠解释道，“侄儿向来嘴笨，不如二叔对官场上的规矩熟稔，不如请二叔替许公子说一说，咱们两家世交，若是真成了，许先生肯定念您的好！”

不料徐二老爷却是啧啧作奇，“着许大公子倒是品味奇特，方酸儒的女儿也瞧的上！有次我与那防酸儒一起喝酒，不料那老家伙满口的仁义道德，比着徐老太爷还能说，我真是佩服！”

“二叔既然都同方大人一起喝酒了，看来交情匪浅，此事我真是托错人了，不如请二叔帮着说项说项，若是真成了，好歹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徐凝慧乘热打铁的将事情给了徐二老爷。

王氏听到后，也没有阻拦，只是看了徐凝慧两眼，便被张氏说话的内容转移了注意力。

丫头们摆好饭后，便请了众人落座，长辈们一桌，小辈们一桌。徐承楠夫妻被徐老太爷交到了旁的桌去，于是徐凝慧身边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徐二姑娘看了一眼，然后坐到了三姑娘身边同徐四少爷挨着坐。

徐三少爷换了衣服来，都已经坐好了，只有徐凝慧身边还有个位置，于是默默的坐了去。

“三哥近来都在忙什么，很久不见三哥了！”徐凝慧含笑问道。

徐承柏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都在观政，忙了些，过些日子就空闲了！”

徐凝慧点点头，“三哥注意身体才是，看着消瘦了些！”

坐在徐凝慧对面的徐凝婉默默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胸中升起一股不忿，不料被徐凝慧看个正着。

“二姐，你面前的糖醋鱼是大姐特意点的，说是江南的做法，好吃吗？”徐凝慧柔声问道，将徐凝婉脸上的不忿看在眼里。

于是一桌子的姐妹都朝她看去，徐凝婉不得不结结巴巴的说，“挺好的，挺好的，四妹是想吃吗？”

徐凝慧点点头，“二姐给我一块吧！”说着就将看了伺候的丫头一眼，丫头会意，端了徐凝慧的碗，将徐凝婉夹得鱼盛在碗里。

徐凝婉紧要牙关，才控制住自己心里的那团想要骂人的火气。徐凝慧接过碗，夹了鱼吃，“珠儿，三姐，你们也尝尝，倒是不同于咱们平日里吃惯的鱼！大姐，吃着酸酸甜甜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徐凝玥笑了笑，“我倒是吃不惯，是母亲爱吃的，所以点了，没想到你也喜欢！”

吃过饭后，徐老太爷和徐老夫人回院子歇息，张氏也带着大姑娘回了自己的院子，徐凝婉眼睁睁的看着一向事事以自己为先的母亲，居然丝毫不搭理自己，又是一阵愤怒，然后带着哑巴似得的丫头离开了。

徐凝珠被五郎缠着去看菊花，徐凝慧便想自己回院子喝药，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徐承柏追了上来。“四妹，这是回去吗，我送你！”

有些诧异的徐凝慧点点头，然后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

九月里菊花开的正好，伺候花草的婆子很是用心，今年的花开的比往年好，颜色也娇嫩。徐凝慧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徐承柏说，“三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大哥说，你让嫂嫂给母亲说让祖母为二哥选亲的时候，连着我的一起选？”徐承柏的话，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叫人分辨不出喜怒来。

徐凝慧以为他特意寻机会来说她的，“可是三哥觉得委屈？其实若是叫母亲单单给三哥选，指不定会是什么样人家的女儿的！但如果有二哥珠玉在前，给三哥相看的便是再差，祖父和祖母也会考虑可取之处的！”

“揭榜之后，我便去了庄上看姨娘，她说这几年她过得很好，你时常派人送些东西去！庄子上的人也规矩，还做了些鞋子给你！”徐承柏突然停下来说道，“你和我小时候时常处玩耍，便是跟着祖父学画画，也是你费了心思的！四妹，三哥不值得比这样对我好！”

徐凝慧凄然的笑了笑，“三哥是兄长，妹妹关心兄长是应该的！再说了周姨娘被祖母发落，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三哥不怪罪妹妹插手三哥的事就好，三哥的话，妹妹明白，三哥不用说出来！”

“无论如何，四妹为我做的，我都铭记于心！”徐承柏拱手道。

徐凝慧没落的点点头，眼神落在路的尽头，一条路分做两半。“三哥记得就好，四妹本就是施恩图报的人。三哥，这里便是分叉口了，你我兄妹的路，便各走各的吧！”说完，便带着玉竹越过徐承柏，踏上了回院子的路，不在回头看停在原地的徐承柏。

回了院子，吴妈妈照例给她端来了汤药，徐凝慧看了黑黢黢的药许久，就到吴妈妈以为徐凝慧要撒娇，不肯喝药的时候。却看到徐凝慧咋了眨眼，碗里的药泛起涟漪之后，一口将药喝了个干净，然后对着吴妈妈笑了笑，“吴妈妈，今日的药怎么特别的苦，苦到心坎里去了！”

“姑娘，吃颗糖，吃了糖心里就不苦了！”吴妈妈劝慰道，“回头奴婢去拿药的时候，向许老先生说说，给姑娘开些不苦的药！”

“妈妈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不苦的药！”徐凝慧喝了一碗清水后，接着说，“就像没有不苦的日子！”

重阳节后，天气慢慢的开始转凉，公主府的枫叶开始红了。

“姑娘，今日公主请您去宜居院是不是为了十月初在公主府办赏菊会啊？”流月笑盈盈的问道。

“应该吧，”甘松伺候着徐凝慧穿衣，“姑娘，天气凉了，眼看又过了晌午，不如带件衣服去？”

“你看着处理便是！”徐凝慧对着镜子看了看，“到底是好东西，把人照的这么清楚！”

“姑娘，今早，洪叔又问了锦书的近况！”流月说道，“婢子给洪妈妈拿了一点迷药，这会儿吴叔已经去接人了！”

“老太爷那边已经在问了，”徐凝慧说道，想着徐老太爷话里的意思是锦书家被抄似乎还有什么隐情。“便是你不这么做，我也是要让吴妈妈将他带进府的！”

徐凝慧对着镜子上戴上一串紫玉手钏，“走吧，将洪叔带来之后，交给长荣叔即可！”

甘松带了逢春，跟着徐凝慧出了门。

“一大早二夫人就带了三姑娘，五姑娘，和五少爷回娘家去了，听说是王家大舅夫人不太好！”甘松对着看虚提院的徐凝慧说道，“只怕五姑娘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了！”

“恩，回来之后，你记得来五姑娘的院子要些常见的菊花，咱们院子里似乎没有菊花！”徐凝慧淡淡的说道。

甘松心里一动，点点头，“姑娘放心！”

到宜居院的时候，萧明姒和徐凝玥正在下棋，两人见是她来了，都停了下了。

“倒是晚了，可是被什么耽搁了？”萧明姒看着她问道。

“园子里的桂花开了，我想着让丫头们打些下来做花茶也可！”徐凝慧笑道，“嫂嫂和大姐姐接着下，我看着便是！”

“说起五妹擅吃，我倒觉得四妹最是懂吃！”徐凝婉一面下棋，一面说道。“每每有什么新鲜的吃食，总是自她院子里出来的！”

徐凝慧接过雪柳端来的蜜水，笑道，“大姐姐和三姐姐帮着祖母照管家事，自然是空闲不多，我除了在沈先生那里写写字，祖父和祖母又不许我干旁的。加上珠儿总说灶上的婆子做饭不香，有她在，我哪里不会找些新鲜的吃食啊！”

“嫂嫂，瞧瞧，说一句，总有五句等着我呢！”徐凝玥笑道，“也就是祖父和祖母宠溺，将来嫁人可怎么好！”

徐凝慧不什在意的笑笑，“将来的事情，将来说！”

“我倒不担心四妹，倒是你，今早听祖母和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和卫家有结亲的打算了，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冰人上门了！”萧明姒懒懒的说道，“哎呀，真是便宜了卫家小子，承楠知道你和卫家公子说亲以后，对卫家公子很挑鼻子竖挑眼的，哪看哪不顺眼！”

“大哥怎么这样啊！”徐凝玥皱眉笑道，“也不知道将来大哥有了女儿是怎么宝贝呢？”

“依着大哥的性子，总不过事事顺着，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徐凝慧呵呵笑道，“不过，大哥是有的等了，给嫂嫂把脉的先生说，嫂嫂这胎十有**是长孙呢！”

提及孩子，萧明姒周身带起了一圈暖暖的气息，“不拘儿女，健健康康的就是！”

“对了，卫二给我写信，问嫂嫂的赏菊宴办在什么时候？”徐凝慧问道，“她好置办行头！”

萧明姒软软的靠在了身后的百子千孙的软枕上，“定在了十月初六，那是个好日子呢！”

“大姐，你输了，不管下在哪里，你都是不可挽回的败局！”徐凝慧凑上前去看了看，笑道，“难道勇气可以传染，大姐倒是和卫二一样，越挫越勇了！”

“不下了，便是嫂嫂连让我三颗棋子，我都下不赢！”被徐凝慧这么一搅合，徐凝玥也没了下棋的耐心了。

“四妹，许久不听你谈琴了，谈一曲给我们听听吧！”萧明姒看着院子里纷飞的落叶说道，“不拘弹什么！”

徐凝慧点点头，雪柳取来了公主常用的素琴，徐凝慧想了想，便弹了一曲《荫中鸟》。

此曲本是底笛子吹奏的，欢快活泼，很是生机盎然之态。徐凝慧用素琴倒是弹出了欢快之态。

“秋天是落叶的时候，你弹奏这曲子倒是选错了时候！”萧明姒等她弹完说道。

“嫂嫂，非也！秋天硕果累累，是丰收的时节，便是再过些日子，庄子上就该送收成了！”徐凝慧含笑道，“秋季是个好时节！”

徐凝慧说着还意犹未尽的拨弄了几下素琴，萧明姒和徐凝玥对于她的这种顽童行径都笑了笑。

“对了十月初四，你们姐妹二人，便随我到公主府去，看看有什么短缺的，也好使人采买！”萧明姒突然说道，然后看到身影熟悉的丫头，皱了皱眉，“这几日，二妹妹不知是怎么了，日日都给我送吃的，我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胖了一圈了！”

大姑娘徐凝玥黑了脸色，徐凝慧却是笑了笑，“我听说，都是二姐姐亲手熬制的，真是煞费苦心！嫂嫂莫忧，我回头给祖母提一句，保管您院子会清净不少的！”

出了宜居院，大姑娘拉着徐凝慧到了偏僻的地方，语气有些不善，“四妹，你怎么在公主面前能这么说二妹，她再怎么不是，也是和咱们一房的姐妹！她在公主面前丢了脸，咱们就能捞的好？”

徐凝慧扬了扬手上的紫玉手钏，“大姐可知，这是二姐回来的时候亲自送到我院子的！”

徐凝玥见了紫玉后，点点头，“还是李姨娘家在外邦买来的，我有一串模样相近的！”

“大姐，你可千万别戴在手上！”徐凝慧冷笑道，“你知道前几日，戴着它去见了许先生。许先生怎么说吗？他说这紫玉是极好的，可惜送礼的人心眼太坏，将紫玉放在至寒之物里面浸泡了好些年头！大姐回去闻闻，若是有股特殊的香气，便是被浸泡了的！”

徐凝玥大惊失色，失口说道，“她，她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咱们姐妹出事，她便是大房唯一的女儿，物以稀为贵！到时候她奇货可居，咱们这嫡出的姐妹还不如她一个小妇生养的姑娘来的尊贵！”徐凝慧继续说道，“大姐，你难道还要站在她那边，即便与二婶不睦，处处被牵绊。即便同胞亲妹妹被蛇蝎心肠的她陷害，即便姐姐成亲后无所出，受尽白眼？”

“别说了，”徐凝玥喊道，“我先回去看看！”说完便踉踉跄跄的朝外走去。

“大姐，听说李姨娘在江南的时候时常帮着母亲管理内院，不知道母亲和大姐身边又有多少人被收买了，不知道这些年，母亲和大姐又背地里受了多少暗算！”徐凝慧对着渐渐远去的徐凝玥说道，徐凝慧知道她听见了，因为大姑娘的脚步越发的乱了。

离开了偏僻的地方，徐凝慧发现怎么扬脸，都笑不出来，“甘松，你觉得我坏吗？”

甘松看了目关涣散的徐凝慧，“是二姑娘和姨娘先起了坏心肠，姑娘若是不想法子，只怕会给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毕竟，流月查的消息，二姑娘的外家李家，可是和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李家的主母可是刘夫人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