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合衣同睡（1/2）

容颜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将自己闲暇时酿下梅子青酒取出来，默默地为太子斟满了一杯。又命碧玉去取了几样细点，一并放在太子面前。

她知道，太子失子，心中有多痛楚。这痛楚不仅是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些年来无处发泄的压力。东宫多年无子，早已经成为宫里宫外茶余饭后的话题。褚氏无孕，宫中又有林贵妃宠冠后宫，太子之位也因此并不安稳。

而这个孩子得而复失，让热切期盼着的太子跟太子妃都如堕冰窟。

太子一言不发，默默地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杯底触碰到木桌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半夜时分听得格外清晰。他的神情呈现出从未有过的颓然与失望，半晌，他的手指敲了敲酒杯旁的桌沿，容颜会意，便又为他斟了一杯。

这酒入口微酸，带了青梅独特的口感和味道。但噙在口中片刻，便会觉得一阵浓烈的辛辣在唇齿间蔓延，刀锋般锐利，顺着喉咙割下去。既而从口中至胃里，都泛起一股热劲儿来。好在这梅子青酒力虽盛，但容颜在酿造时，加了少许陈皮葛花等，所以即使大醉醒来，也不会头疼胃酸。

容颜知道太子愁绪难平，即便是劝也劝不住的，索性取了这烈酒来。但愿太子今夜一醉，真的可以解却千愁。

太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入喉，口中腹中都隐隐翻腾着酒气，他却还是面色阴郁，眼神黯淡的如同天边零碎隐晦的星，灰败无神，连紧蹙的眉峰也不曾平缓些许。

容颜的叹息在酒杯起落间恍若无声。她很想去宽慰他，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一杯又一杯地皱眉咽下。

连同心下痛楚，也一同咽下。

“颜儿……”太子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他凄然抬头，目光漂浮不定地看着烛光下同样神情萧索的容颜，絮絮说道，“五年了……本宫一个孩子都没有……好不容易褚氏有孕，又是这样的结果……”

太子用手撑着沉重的头，无力地垂下脸去。

方才接到消息去太子妃宫里时，他还以为太医能保得住这孩子，可当他见到那一幕……那一幕像刻在他脑海中一样，不断地重演着。

当时褚氏已经痛得昏了过去。入画等丫头正手忙脚乱的用热水擦拭着她的身子。她的脸色惨白，又隐隐泛青，瘦弱的身子蜷缩在宽阔的沉香木床上，身下铺着的素色云纹褥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原本隆起的小腹，如今已经平缓了下去，只剩褚氏沾染了斑斑血迹的双手，还在昏迷中下意识地护在那里。

血气与药香混合起来，使得内殿的空气浑浊浓郁，叫人透不过气来。宫人们步履匆匆，一盆又一盆温热的血水被端了出去，带起的微风晃着烛光颤颤巍巍。而那个胎儿，已经成形的男胎，就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再也不可能有机会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父亲。

太子就在这样的场景中默然站立着，看着面色惊惧的太医和宫女匆忙凌乱。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终于，他不忍再看此等惨状，转身离开，信步走到了容颜这里。

“颜儿……”太子唤着容颜的名字，却没有说话。或许，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中百般滋味，万语千言，却没有一句话，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容颜忽然心中一动。东宫中嫔妃并不算少，为什么五年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孕？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