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斯琴宜初（1/2）

我是斯琴世家的嫡长女。从出生开始，我就同所有出生于斯琴家的女子一样被给予正规的皇室教养。因着我的身份，我知道，我将来是要成为国母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父亲总是很严肃，一天下来见不到几面，也很少见他真正笑过。我一度怀疑父亲是讨厌我的。至于原因，我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我几乎是害死了我的母亲，难产，我活了下来，母亲却离开了。父亲最终还是又娶了几房妻妾，却都无所出。我就成了整个安定王府唯一的后代，更是斯琴世家的嫡长女，却依旧得不到父亲的喜爱。

我最喜欢的是姑母。很美艳很强势的女人。虽然有时对我分外严厉，但我清楚，她是真正关心我的。甚至我觉得，她比父亲更在乎我。小时候，她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宜初，你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你要变得强大”。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觉得姑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闪闪的，很漂亮。我便也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后来，当我真正懂了这句话的时候，她却不说了。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永宗十一年，第一次见到瑞，我十二岁。

那天下着微雨却不凉，很好的天气。

坐在姑母的凤俪宫里，陪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她说：“今日带你见见大皇子。”

大皇子凌瑞是姑母的养子，其母早死，有幸得皇后养育。又生得聪颖灵秀，甚得皇上喜爱，多半也就是日后的太子。

等了很久，却没见人来。姑母有些不悦。

我不愿见凤俪宫的气氛越发凝重，巧言溜了出去，由头是：“先去大皇子来的路上等他。”

我知道姑母的意思，瑞既然要成为太子，那么我必然是要嫁于瑞的。可我也知道，等了这么久，这位大皇子也没见来，必然是不想见我的。嫁他是我的命，可如今还没嫁，我何苦去眼巴巴地望着呢？我还是我--斯琴宜初。

摇摇晃晃，也不知道怎么到的御花园，面对各色繁盛艳丽的花木，我却没有了赏花的情致。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清亮的声音在说着什么，离我很近。

不禁把目光投向前方，不一会儿，一个长相颇为灵秀的男子走了过来。在微雨中，昂首而立，眼睛正朝着我所站的方向。

我不知道他看见我没有，这微雨或许模糊了他和我的视线。他身后的小太监拿着伞紧紧跟了上来。看这样子，他也是被瑞甩在身后许久了。

这点上，我是欢喜的。眼前的男子同我一样，愿意接受这微雨的沐浴。

身后的宫女行礼的声音让我游离在思绪飘回。

那男子已走近。

我忙福了身，说道：“臣女给大皇子请安，大皇子万福。”

他抬了抬手，示意我起身。又浅浅打量了我几眼，问了句：“你是安定王的女儿？”

“是。”我回答道，并没有多言语。

他也没再问。

身后的宫女笑吟吟道：“皇后娘娘让斯琴小姐随处赏玩，不想碰上大皇子。可巧了，想来娘娘也高兴。”

这宫女是姑母身边伺候的，分明是她引得我来的此处，懒得解释，我也不再多言。

凌瑞只点点头，便领头向凤俪宫走去。

我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左后侧。

初见，便这样淡淡地结束了。

永宗十二年，大皇子凌瑞被立为太子，年十四。

凌瑞当上太子以来，太子府一直没有女主人，姑母说等我到了十五，就让我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府的女主人。

对于姑母的这个决定，我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恼怒。于我而言，对瑞的印象仅在那年微雨的初遇。

然而在我十五岁的最后一天，我依然没有嫁入太子府。太子府也依旧没有女主人。而姑母也没有给我任何的解释。

永宗十六年冬，太子府热闹地举行了婚礼。是太子亲自向皇上求的赐婚，娶的是丞相杨封的侄女儿琳姁。尽管是侧妃，但她却是第一个入太子府的人。那时的我依旧是安定王府唯一的小姐。

第二次见到瑞，是在姑母的凤俪宫。永宗十七年的秋天。皇宫的秋天没有萧瑟，只有触目暖亮的金黄。

我到凤俪宫的时候，瑞正和姑母闲聊。行了礼，坐下。茶刚呡了几口，便听到瑞的声音：“斯琴小姐来了，儿臣也见了。父皇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了。儿臣告退。”

凌瑞这话说得突然，姑母也没有挽留。直觉告诉我，便是挽留了，也是留不住的。

瑞踏出门的那刻，我清晰地听到他吩咐身边宫人的声音。

“把宫里培植的早梅移到侧妃的院子里，这季节的梅花，她该会喜欢……”

跟传闻中的一样，他果然很疼爱太子府那唯一的侧妃。

突然觉得，他的话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可他说得分明是那样的随意，那样的真挚。

第二次见瑞，比第一次更短。我却觉得，或许我喜欢上他了。有时候，喜欢就仅仅是喜欢了。

后来，姑母对我说：“女人啊，开头输不要紧，只要最后赢的是你，就得学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