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改变管闲事的态度（2/2）

上次柳家搬家的时候，柳妆那时还在避风谷里，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参观装饰过后的新宅子，她带着耐心，走走停停地把每个院子都看了看，表情透露出比较满意的意思。

柳观云和香葵一直陪着柳妆参观，香葵察言观色，心情越来越好。毕竟这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管家的一份功劳，五姑娘对这里很满意，就意味着对她这个管家给予了肯定。

一行人转悠到柳观云的书房时，柳观云道：“香葵姐姐，你先去忙别的事吧！这里有我招呼五姐姐就行。”

这是变相地支开旁人，然后方便说悄悄话。

香葵很知趣，立马就明白了柳观云的意思，笑着告退了。

柳妆在书案旁的楠木椅上坐下来休息，拿起柳观云写的文章，默默地翻看。

柳观云亲手给柳妆斟茶，轻轻地放到柳妆的手边，忽然变得垂头丧气，小声道：“五姐姐，昨天棉姨娘又找上门来了，她还去了我的学堂门口，下学的时候，她对我的同窗说我不孝，说我吃香的喝辣的，却让她喝西北风，还有许多别的话，我很苦恼。”

柳妆从纸上移开视线，看向垂头丧气的柳观云，顺便端起茶盏来暖手。

有些小孩子很爱面子，比如柳观云。棉姨娘去他的同窗面前撒泼，想必让他很没面子。何况，读书人把孝顺二字看得比泰山还重。如果柳观云从小就背上了不孝的骂名，长大之后在这方面也会被传为笑柄，甚至在别人面前有些直不起腰来。这确实不是小事！

然而，柳妆改变了自己的行事风格，这次没有打包票解决麻烦，而是微笑道：“小云，你打算怎么办呢？”

柳观云万分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柳妆，一头雾水，心想：“五姐姐这是在考我吗？那我要好好回答了，不能让五姐姐失望。”

以前，他对柳妆说起自己的麻烦时，柳妆总是热心地帮他解决，还教给他一些为人处事的诀窍。这会子他绞尽脑汁地回想以前柳妆跟他说了哪些话，万分认真地在心中总结自己的答案。

柳妆不急，不催促，眼神清澈、明净，面带微笑，仿佛是在无声地鼓励。

柳观云思考了许久，久到柳妆手里的茶盏已经从滚烫变成了温热，又变成了凉凉的。柳妆放下茶盏的时候，柳观云终于开口回答道：“棉姨娘对我有生恩，但没有养育之恩。我报答她的生恩，让她有饭吃，有衣穿，病了有药医，不至于老无所依、流落街头，这就够了，不必对她掏心掏肺。何况她出言不逊，当众诋毁我，丝毫不为我的将来考虑，却只想从我这里拿到好处，我如果事事都顺着她，那就是愚孝，所以……”

他忽然停了下来，想从柳妆的表情里读出柳妆的态度。

如果柳妆觉得他说得好，那他就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如果柳妆有不悦的意思，他肯定就不敢再说了。

然而，柳妆并没有给出任何暗示，她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表情里既没有喜悦，也没有不悦。

柳观云顿时很为难了，几乎把自己刚才想好的说辞给忘了一半，艰难地咽一咽口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她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她。我……”

柳妆被他的结结巴巴给打断了思绪，招一招手，轻声道：“小云，过来坐下，慢慢说。如果你的同窗嘲笑你，你打算怎么解释呢？是解释，还是冷漠地不搭理别人的诋毁呢？”

“五姐姐，你觉得是解释更好，还是不搭理更好呢？”柳观云不答反问，显然把柳妆当成了他的主心骨，看向柳妆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柳妆莞尔道：“你自己想怎样？”她又把问题推了回去。

柳观云低头掰扯手指头，苦恼地皱眉道：“如果我不解释，他们又要编排我，说我像孔雀一样，翘尾巴！他们骂人的话可多了！那时候我又多了一个骂名，别人对我的误解会越来越深。所以，我想还是解释吧。”

“嗯！小云的脑子没生锈，思考的方向没错。”柳妆轻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想怎么解释？”

柳观云忽然深呼吸，把刚才因为紧张和忐忑而憋在心里的闷气都吁了出来，摆脱了少年老成的模样，露出笑容，轻松地道：“五姐姐，你变了，换做以前，你早就给我出主意了！不对！应该是早就出手帮我解决一切麻烦了！”

柳妆笑道：“有谁没变吗？”

柳观云想了想，眼神一亮，道：“变化最大的是六姐姐，她现在每说一句话，结尾必定还要再加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模仿着柳霏说话的语气和动作，活泼之态越来越明显了。

“噗呲！”柳妆有大概一个月没见过柳霏了，没想到柳霏竟然添了这个习惯，她有些哭笑不得。她又想了想，道：“小云也变了，我还记得你有一次被棉姨娘抢走了玉佩，你来找我帮忙的时候，你自己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有自己的好办法了。言归正传，接着说。”

柳观云感觉自己被夸了，心里的勇气和信心越来越充足，轻松的笑容也越来越多，道：“以后，我把我的月例银子省下来，给棉姨娘养老。现在我还不会自己赚钱，只能给这么多了。等以后我能自力更生了，我再买两个丫鬟伺候她吧！不过，她想住到这里来，这是不可能的！第一，这宅子不是我的，而是五姐姐买的。第二，棉姨娘动不动就吵吵闹闹，不利于家宅安宁，会打扰生病的祖母休息。”

“如果你已经解释清楚了，但是别人还故意嘲笑你，怎么办呢？”柳妆又抛出一个问题。

“那我就说，他该找大夫去治一治耳朵了！对于别人说的话，他是左耳进，右耳出，就像穿堂风一样！”柳观云越来越调皮了。

柳妆被逗笑，开心地摸摸他的头发。

果然，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比起她以前帮柳霏解决麻烦的时候，她现在轻松多了。如果她早点有这样的觉悟，就不至于累成大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