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怨天怨地怨空气（1/2）

光耀将军李星白原本是镇反将军府的十少爷，曾经是个戴着白银面具、爱爬树、爱习武的世家贵公子，但是如今他的亲人们死的死，出家的出家，隐居的隐居，流浪的流浪。

即使还有一些没死的亲人，但是那些人宁愿流浪、隐居、出家，也不愿回到皇城这块伤心地来享福。

管蘅虽和他一起长大，但属于表亲。

李星白家中缺女眷打理家事，干脆就把家分为南院和北院，让未婚妻管蘅提前替他管家，同时两人分两院居住，免得别人说闲话。

管蘅一向大大咧咧，爱热闹，再加上太史语和太史言两个小家伙调皮捣蛋，经常把家里闹得像戏园子！

今天管蘅又把一群少女邀到家里来蹴鞠，让家里的仆人们忙忙碌碌地准备瓜果点心和山珍海味，甚至还准备了青梅酒和葡萄酒。对此，李星白早就习惯了，随她们去闹。

或许家里热热闹闹，与冷清背道而驰，对他而言反而是一味良药，帮他驱赶心里的伤心回忆。

今天光耀将军府的客人中，柳仪、柳霏、柳娴和柳碧到得最早。

柳娴和柳碧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进过富贵之家的门了！她们走进光耀将军府的大门后，眼睛不禁就变得贪婪起来，怎么看怎么好，就连游廊外侧那些朱红的柱子都感觉格外顺眼，就连这里的空气都让她们觉得格外舒适。

两人穿着自己最美的衣裙，默默地整理衣角和裙带上挂的玉佩，生怕自己有一丁点儿出错，力求完美。

柳仪和柳霏因为已经去铁府玩过几次了，所以淡定地欣赏着将军府的亭台楼阁和花草假山。

管蘅亲自来迎接她们，给足了面子。

柳娴和柳碧羡慕地打量管蘅，以前管蘅整个家族倒霉的时间比柳家更早，但是管蘅现在咸鱼翻身了，不仅重新住进了这样贵气的宅子，而且还有一个做将军的未婚夫！

管蘅的咸鱼翻身经历简直是柳娴和柳碧做过无数次的美梦！当然，在这种美梦里，她们俩都把自己幻想成幸运的女主角！

想法指挥行动，柳碧对管蘅的笑容立马变得谄媚了，笑道：“管姑娘真是好福气，找到了这样贵气的未婚夫。”说着，她忽然用右手捂住嘴，害羞地偷笑道：“我家的五妹妹也很有福气，五妹妹还对我们保证了，一定会帮我们也找个好夫婿！”

柳霏在旁边撇嘴，她觉得柳碧有事没事都把找好夫婿和好婆家挂在嘴上，真是烦！

何况，现在她们是在别人家做客，有必要炫耀这个吗？就像一个乞丐对一个富人炫耀自己手里有个鸡腿一样，丢人啊！

就连柳仪也意味深长地看向柳碧，觉得柳碧这样说话不妥。而且她并不记得柳妆有过这样的保证。她只记得柳碧和柳娴对柳妆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管蘅的心思不细腻，所以没在意柳碧的话，毕竟她和柳碧并不熟，她之所以邀请柳碧来玩，完全是看柳妆的面子。

柳仪为了避免柳碧说出更尴尬的话，连忙和管蘅聊天，把话题引到蹴鞠一事上。

管蘅和柳仪聊得其乐融融。

柳霏悄悄地远离柳碧和柳娴，她有预感，这两人今天肯定还会闹出笑话，她趁早装作和她们不熟比较好。

柳家四姐妹刚到待客的花厅里坐下，茶还没喝几口，丫鬟就禀报：“上官姑娘和胡姑娘来了！”

管蘅连忙站起来，叮嘱太史语招待花厅里的客人，然后她亲自去迎接上官婕婕和胡相宜。

不一会儿，新客人们也谈笑风生地来了花厅里。

先来的客人和后来的客人互相打量，互相微笑地见礼、寒暄。

为了呼应管蘅那人多热闹的邀请语，胡相宜把自己的一个堂妹和一个表妹也带来了。

上官婕婕也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站着上官颜颜。

上官颜颜当过前朝的太子妃，这在皇城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前朝的独眼太子早就被砍头了，但是上官颜颜安然无恙，这是因为上官家及时对黑将军投降的缘故，同时也是因为铁烧云和上官好眠有哥们情义，所以铁家对上官家格外开恩。

上官颜颜显得有些憔悴，看上去反而比不上她的姐姐上官婕婕年轻有朝气。

上官婕婕知道今天管蘅邀请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所以带上官颜颜出来散散心，她以为这些客人都是脸皮薄的少女，应该不会对上官颜颜说出不友好的话。

管蘅今天是特意等柳妆来蹴鞠，但是柳妆还没到，于是她暂时招呼着客人们在花厅里聊天。

这些人大部分是被抄过家的人，算起来应该是有点同病相怜的。

上官婕婕和柳仪聊了几句之后，彼此大生好感，越聊越开心。

上官婕婕惊喜地道：“哎呀！你最喜欢的那本连环画，我也很喜欢！受树上开花的启发，我还特意画了一本连环画，叫《活过来的木头人》。”

柳仪惊喜地道：“我看过你的连环画！”

上官颜颜坐在上官婕婕旁边喝茶，没说一句话。

柳霏和胡相宜比较聊得来。

柳碧和柳娴两人闲得无聊，于是找准机会插话。

柳碧张口就问：“上官婕婕，你定亲了吗？”

上官婕婕不是什么小白兔，她段位高着呢！对于柳碧这种八婆得有点老气横秋的话，上官婕婕直接当做没听见，继续和柳仪聊开心的事。

被故意忽视的柳碧露出尴尬的神情，沉下脸，撇了撇嘴。

柳娴平时像个隐形人，导致别人根本看不透她，不知她的内在是怎么样的。这时，在柳碧受挫之后，柳娴忽然语出惊人，道：“上官颜颜，你真的当过太子妃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上官颜颜的手抖了抖，茶盏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袖。她惊慌失措地放下茶盏，伸出手，握紧上官婕婕的手，颤抖的身子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依然不发一言，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

整个花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有的人惊讶地望着柳娴，有的人皱眉。

上官婕婕很护犊子，她充满敌意地对柳娴眯了眯眼，目光发射着警告。

柳娴究竟是蠢得不会清醒地说话，还是故意羞辱上官颜颜？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柳娴自己知道。

柳仪也警告地看了柳娴片刻，对上官婕婕道歉，然后直接拉住柳娴的手，打算把柳娴送走。

但是柳娴并不肯离开，她的手抓着椅子的扶手，自个儿也道了歉，又不好意思地道：“我家大姐姐自从进了东宫之后，就疯了，我只是想打听东宫里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而已，真的没别的意思。害你们不高兴了，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

她做出乖巧懂事且柔弱的模样，以她那自己早就原谅自己的态度，仿佛全世界都应该原谅她！

上官婕婕的脸色并没有改善，但是为了给管蘅面子，她爽快地道：“算了吧！不过我们和你不熟，彼此少说话更好，不说话最好！”

片刻后，丝毫没顾忌柳娴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上官婕婕又补充道：“我和妹妹是出来散心的，打算开开心心地蹴鞠，不是出来找不痛快的！要找不痛快的人最好把眼睛洗一洗，别找错了人！”

接下来，柳娴彻底成了没人搭理的人！她又恢复了她隐形人的本色。

有些人是主动做隐形人，比如上官颜颜，有些人是被动地做隐形人，比如柳娴。

柳娴默默地低头，显得乖巧、娴静、楚楚可怜，手指一会儿捏手帕，一会儿抚摸玉佩。别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碧这几个月和柳娴常常一起在私下里抱怨，所以感情还不错，现在她忍不住为柳娴打抱不平，心想着：三姐姐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吗？上官家现在和柳家一样，也是落魄了，这上官婕婕还牛什么牛？

再加上之前上官婕婕故意忽视她的事，柳碧心中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似笑非笑地大声道：“柳家、管家都是被前朝的狗皇帝下令抄家的，但是上官家却是被英明的国父下令抄家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怀疑上官姑娘是对当今国父怀有怨念，所以看谁都不顺眼，还故意对我家三姐姐发脾气，是不是喔？”

其他人都听得愣怔了，包括上官婕婕。

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歪理？

柳碧又自来熟地对管蘅道：“管蘅妹妹，我提醒你喔，你千万要离这样的危险人物远一点，她们对英明的国父心怀怨恨，说不定会造反！我们早点和她们撇清关系比较好！”

除了默默地翘起嘴角的柳娴以外，其他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柳碧。

上官婕婕被气笑了，站起来，指天发誓，道：“我们家对国父忠心耿耿，绝不受小人挑唆！曾经蒙古骑兵闯到护国公府里去抢掠，是国父替我们报仇雪恨，让我们终于出了一口窝囊气！对此，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我也知道心怀感恩，敬佩国父这个英雄！”

“呵呵。”柳碧最近是怨天怨地怨空气，充满了幽怨，随时能冷笑，她打断了上官婕婕的话，尖锐地道：“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你还口口声声地把前朝的护国公府挂在嘴边念叨，肯定很不甘心吧！被抄家了，荣华富贵没有了！你肯定是怨恨的！对不对？”

柳碧的口才一向不坏，上官婕婕被气得发抖，她第一次遇见这样不可理喻、胡搅蛮缠、乱咬人的疯狗。上官颜颜如惊弓之鸟，被这些话吓得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像进入了噩梦里，生怕自家被冤枉，生怕自家又要倒霉。

“蹴鞠的好日子，是谁在阴阳怪气、胡说八道？”

人还没露面，正气浩然的声音就先到了！

柳妆和铁蓝蓝手牵着手，一起迈进花厅的门。

为了等懒人铁蓝蓝，所以柳妆来晚了。

铁蓝蓝虽然不喜欢蹴鞠，但是她想看柳妆蹴鞠，所以一起来了。她们俩本来想给管蘅一个惊喜，所以特意不让丫鬟通报，直接就往待客的地方来，没想到惊喜没送出去，倒是收获了一个让人皱眉的意外！

本应该宾主尽欢，竟然有人吵架！

柳妆已经听出来了，那是柳碧的声音！柳碧也听出了柳妆的声音，她和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向门口，就看见了同样穿湖蓝色华裳、亲密如双胞胎的柳妆和铁蓝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