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拟嫁与二三事（二）（2/2）

“你们什么时候下的山？”

“好些日子了。”

“还回去吗？”

“自然是要回去的。”

“你还要回去？”

听时千喻答完，郁珏险些失了手中的茶盏。“当日你说升了天字号便下山，如今天字号你也升上了，你还留在山上做什么？”

“我到这山下来做什么？”

“陪你姐姐啊。”

“姐姐不是有你吗？”

郁珏一时语塞，而后他又继续道：“麓山的老夫子们能容得下你？”说罢又推搡了顾琚之一把，“这人能舍弃的了山长之位？”

“喝你的茶。”

前一个问题自己可以满怀信心驳斥，后一问自己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有必要，我自然能舍。”

“山长之位你也舍得？”

郁珏不可置信，同时一样反应的还有时千喻。五年的时间，她亲眼瞧着顾琚之一步步的凌空，说麓山是他的心血一点也不为过。如今却是要他舍了，岂不是和割肉剔骨无异？

“郁珏玩笑的，你莫当真。”

时千喻为他斟茶，出言缓和气息流转中的凝滞。

“以前舍不下，现在不一样了。”

顾琚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你若不在麓山，我也不必再留了。”

顾琚之是言出必行的人，但凡他应允的事情就没有食言过。时千喻知道他是在认真的允诺自己，自心腔开始蔓延的温热一直席卷五官，她手指微颤，缓缓道：“我都知道。”

年少时总是希望顾琚之能够允诺自己，那时候只是为了一番安心，今日才知道，一诺之重，实非寻常所能受。

“罢了罢了，既然你连山长之位都舍得下，我又何必强求你的去留。”

面对眼前交错大半光阴的两人，郁珏总是束手无策。

“我自己这都是嘈切错杂，哪里还有余力管你们。”说罢郁珏起身，“你们若是喜欢便留下多住几日，有事便回去吧。我去看看阿璃。”

花月浓的乳名自他口中喊出，像极了睡梦中的呓语呢喃，美好的不染纤尘。

“阿珏，你们的孩子叫什么？”

“还没取。”

“取了名后告诉我们。”

郁珏摆摆手进了里屋去，时千喻站在厅间看他远去的身影和那年灯会的影子两厢交错，明明是这几年的事情，恍然间却是隔世般遥远。

“师父，老城主会待他们好的吧？”

“会的。”

时千喻回想着花月浓唇边的弧度，不禁莞尔：“一个是清冷决绝，一个桀骜难驯，如今却是难舍难离。清冷的那个变得温婉如玉，桀骜的那个唯唯诺诺，一副妻奴模样。世事当真是无常。”

“这样不好吗？”

“好。”

有日常烟火作伴，素日痂口尽数消弭，伤愈天青，怎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