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但见故人（三）（2/2）

“麓山书院门规。你不曾细瞧的吗？”

“我怎的不记得有这条？”

“你忘了。”

时千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当是自己真的忘记了。况且麓山书院的门规素来繁杂，自己只是粗略的扫过几眼，对各种细节当真不知，顾琚之此番教诲，便只当是真的了，从未想过是在诓自己。

“师父，明日我们便动身回去麓山吗？”时千喻继续收拾着自己这几日淘来的玩意，想着分配给各位师兄弟，玩的不亦乐乎。

“就这几日，你好生收拾。”

时千喻冲他莞尔一笑，灵动的眉眼落进墨色深沉，唤起一片星辰。

“回了麓山，可不能这样肆意了，可愿意？”

“愿意，有师父在，怎样都好。”

顾琚之牵起唇角，浅笑回应。怎样都好，确实，只要还在麓山，怎样都好。

这时，怡红馆花月浓处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小姐，那人走了。”

花月浓听了只让丫鬟下去，自己懒懒的躺在矮榻旁失神，他有多久没来这？自己又有多久没见过他？两年还是三年？还是更久？不记得了。还记得的，不过那些他未曾登上高位的少年日子，他肆意无极，自己快然自得，毫无这深宅权谋的羁绊，自己也没这一身负累。究竟是怎样的阴差阳错，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花月浓坐起，取了木匣中的素帕，一一摊开。每方帕子上都有他题的诗，自己用了乌色的丝线顺着字迹完好的绣下，生恐哪日有破损毁了这帕子上的诗句。这些年，无论多生气委屈，砸了多少金银玉器这些帕子却是极好的。其实自己也清楚，若不是他在暗自照拂，自己又怎能在这怡红馆随性而为呢？

思及此处，脸上的清泪顺着眼睫而下，在浓妆的脸上冲刷出细白的肤底，那是她本来的模样。晶莹落在题了诗句的帕子上晕出黑色的墨渍，花月浓轻抚着那团乌色，呜咽的声音渐渐传出，种满木槿与青松的院子里瞬间失了生气，和着那呜咽声落入一片凄清。

“月浓姑娘还是不肯见城主？”

“三年了。”站在楼台处的怡红酒馆当家人摇了摇头，掰着手指继续说：“三年里城主来了多少回就被拒绝了多少回，从来都没敢踏进怡红馆半步。”

“你就这样瞧着？”

“小儿女的事情，我能如何。”向晚捏了捏耳朵上的软骨，口中云淡风轻，故作老成的样子与她那二十出头的年纪着实不符，倒像是故意的恶作剧。风机见状，补了句：“今日那小丫头是什么来头？”

“我还不知，可看这虞城第一美人和第一书生都围着她转，应该是什么紧要的人物。怎的？看上那小丫头了？”

风机习惯了向晚的口无遮拦，摆手出门，“小生心有所属，还望向姑娘嘴下留情。”

向晚呷了一口桌上送来的新酒，低头哂笑：“小儿女，兜兜转转，悉数都是要奉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