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玄字号学生（2/2）

“你可知剥落干净是为何意？”

“我猜山长之意，可是想督促众师兄弟修身养性穷理格物？”

“只猜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留于你当课业，亥时为期。”

时千喻忿忿不平的继续跪下，长须夫子倒竖的胡子此刻倒是顺了下来，他握着戒尺朝向时千喻，口中轻声道：“穷理格物是为清明？你可知何谓又清明？”

“何谓又清明？”

“亥时为期。”

又是亥时！时千喻恨得牙根在发痒，17年来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都说士可杀不可辱，今日自己却是可杀不是可辱也不是，着了这长须夫子和龇牙咧嘴山长的道，折腰折的干净。

沈洛冷冷瞥了时千喻一眼，说道：“自作孽。”

“沈洛你随我来。”

“是。”

顾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清冷的声线飘荡在脑际，像极了薄荷叶的味道。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由，明明素未谋面，自己对顾琚之，却一直处于敬而生畏的状态，明明想要亲近，偏偏又不敢靠近，生怕说错一字做错一事。只要他在场的空间，自己就是安静木讷的像个木偶，说话做事都笨拙的打紧。

沈洛随他出了半学斋，直到蒲团上被他压过的稻杆重新浮起来，时千喻才敢略微的回过头，那人的身影却早已是墙角的风景，余光再远，也追不上那片霜白。

一个时辰后，山长讲学结束，一众师兄弟欢天喜地的围着山长问个不停，看他们博学好问的模样倒是不输给现代的学生半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还胜过今时的众多无为度日的学子。

山长路过时千喻身旁突然顿了顿足，朗声道：“明日和玄字号一众门生开始上课，听书诵读，笔墨行文，哪一样都不得荒废，收一收你这气性。”

“弟子谨遵山长教诲。”垂首作了一揖，前已有亥时为期，再不收敛恐怕自己真得明早才能起身。

陆定宁见他低眉顺眼虽是端正了些，可眉宇间顽劣的气性还是清晰可见。只当是烈马难驯，只希望这是尚未雕琢成型的璞玉，而不是那麓山脚下的顽石。

众人随着陆定宁出了半学斋，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时千喻一人，窗台上的烛火摇曳，晚风从青石板的回廊传进里面，惹来身上阵阵寒意。时千喻打了个冷战，拖着蒲团往墙角里面缩了缩。四下无人，自己也就不再跪着，捡了旁边四五个蒲团堆成了桌子的形状，又拿了几个蒲团垫着，懒懒的坐下，时千喻心想：这长夜漫漫的，还亥时为期，不到亥时自己就该困饿交加，直接一命赴黄泉了。

打量着整个半学斋，虽然历经几朝风雨，可整体布局还算雅致，墙上新刷的泥浆还有着气味，或许是处在深山的缘故，居然有着青草的味道，泥浆的浑浊竟都不见。

“深山老林，这麓山风水，倒是绝佳。”

“我竟看不出来，你还有风水先生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