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月入瓮（二）（2/2）

无迹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母后，我呢？”

“扶南帝君承诺过，不会杀你。”

“那人的话，母后也信？！他的承诺一文不值。”无迹根本就不相信古子沃会放她一条生路。

“受制于宗主之国，这是藩属国的悲哀。”姜太后无奈而语。

“让扶南保护？如今，晋国已到了人见人欺，破鼓万人捶，哀牢都能来踩一脚。世道艰险不易，司马睿德作为国君，没有过硬的本事，古子沃若是有了更好的棋子，就会随意废立晋国国主之位。睿德坐不久那位置，知子莫若母，不是吗？司马睿德犹豫、妥协、侥幸。这哪是一个国君该有的，他只是增加了年岁，但是脑力心态还停留在几岁？还不如黄毛小儿，黄毛小儿都晓得：扶南是虎狼之国。”无迹娓娓道来。

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龙涎香，难道是他来了？还是如今连晋国的皇宫，都被御赐了他那龙涎香。无迹极度不喜欢那味道，连人带味都厌恶，皱了皱眉。

“扶南皇帝陛下将封你为妃，难道不好吗？”司马睿德犹如拿着糖果一般，引惑着司马月心。

“也许表面上能给些骨头，将我当是阿狗阿猫的爱宠，当是对晋国的关照，不待见了，一脚踢开。孤老于那金丝笼中，晋国呢？司马睿德你自己呢？倚靠着那群狼的扶南，什么都听那古子沃的，古子沃再好心，他能坐视出现一个强大的晋国吗？菟丝断人肠。晋国只能仰人鼻息。”

“你当年离开晋国，不是一心要做扶南帝君的身边人？”司马睿德道。

“莫说当年事，不过是个笑话，让世人捧腹。一切都是在变，没有不变的。就算当年我是真爱过，痴傻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似如东流水。难道你忘了世上还有巴舍曼，那才是我的夫君。”无迹掷地有声道。

“真是没想到，司马月心得不到，居然能放得下。这还是那个你吗？”

“司马睿德，是你蠢，当年巴舍曼临阵倒戈，难不成为了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即使杀人放火也认为自己没错，包括弑父。错的都是别人，你永远是对的！你有过罪恶与内疚吗？！”

“让你牙尖嘴利……”司马睿德毫无风范，甩去了一个巴掌。

“占腊是扶南的狗，扶南指哪，便咬哪。狗到用时方恨少，扶南想让晋国也要步后尘，你现在成了扶南走狗，还不亦乐乎了！晋国底气如此不足了？当年撤国号不过是权宜的俯首，而今的晋国已经彻底打断了脊梁。”无迹被那巴掌激怒了，自小，两姐弟八字不合，如今还是未有消停，“司马睿德你的脾性，一直都是悲凉的，错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的圈子，野心够大，可你心机不够使，你是心计手段有，而且不可小视，双手染满血腥保住了你的位置，不过对上燕王叔还是不够瞧的，扶南那位才是真正能跟其玩心计不分高下的。在古子沃那种人的眼里，你不过是即可利用又不用顾及死活的棋子，注定会被吞噬。而我不过是应劫而生，若不是我违背了父王的心意，哪能让你坐那位置。”

“那诏书你藏着你那些珠宝之间，现在哪里？”司马睿德气极道。

“你很怕吗？！说你什么好，看你不择手段还以为不在乎，现在又那么在乎名正言顺。”

“别老是父王前父王后，你要不要脸。别老拿父王也压我！你明明就是应该被扶南皇帝毒酒赐死了的人，还真以为继续能以公主之名横行吗，你的名你的份呢？还想来笑本王，用你的脚趾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即使我是黎民百姓，可不能改变我身上流淌的是谁的血！母后，你说呢？”无迹那身的傲骨实难遮掩道，“若是母后觉得晋国能得以庇护，司马睿德坐得能稳当下去。即使我被当成一件贡品，被扶南豢养，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能有如此机会成为这样的贡品，我应当感恩戴德，即使成为一颗弃子，孤老于扶南，我也要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那还不如一剑杀了我。那样的恩德，我要不起。即使我沦落成贱民，我也不会贱到再入扶南皇宫。”

虾米见到不远处站立一人，威严无比，显得十分微妙，一言难尽，那人眸底是难以揣测的寒意，把玩着一本书册，待到无迹最后一个字落下，那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