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磐石（1/2）

“来了多少人？”

那影子面上露出些许难色，道：“只……只一人！”

“甚么！”鸢尾狭长的双眸中泛上狠戾，一臂将影子挥翻在地，斥责道：“废物！”

倏尔，那倒在地上的影子“啊”地一声嘶吼出来，他的身躯竟在鸢尾眼前突兀地崩开道道伤痕，周身腾起了一片氤氲的血雾。妖冶的血雾散去，那影子已没了呼吸。

樊雨然惊得捂住了唇，这……这是甚么招数？

鸢尾黑眸一深，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呵，天邪十三杀！乐毅！你竟敢送上门来！”

话音未落，鸢尾一袭漆黑的身影再一次于原地消失，旁人睁大了眼睛也只微微捕捉到他几个残影，如此诡异的身法，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做得到。

樊雨然根本无意于甚么身法，她耳中只听到了两个字，乐毅！

阿毅？阿毅来了！

樊雨然跟着影子追到近前时，消瘦的娇躯生生顿住，一双水眸吸在那一袭素白的身影上再也移不开。

乐毅！

他神色凌然，眉眼肃沉，一柄银色的长剑在他手中化成了万朵剑花，他如同置身于一片洁白的花海之中，深深吸引着樊雨然的目光。什么招式可以美得这般摄人心魄，叫人觉察不到一点杀意？

合围在身侧的影子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却在手忙脚乱地招架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剑影。樊雨然云眉紧蹙，莫名强烈的情愫又在她脑海中滚滚翻涌。

虚空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速游弋，时隐时现，樊雨然看不真切。

你能看清的！

一个声音自她心底升起，樊雨然下意识地紧紧阖上眼睑。

心神一定，再次睁开双眸，眼前震撼人心的景象深深跌进她如星光般璀璨的瞳仁深处。她看到了，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幅恢宏浩大的场景，乐毅身侧大片范围里萦绕着蔚蓝色的光影，犹如浩瀚的海洋，包裹着所有人，那光影薄如蝉翼却锋利如刀，竟是森然的剑气！

他周身凛冽的杀意跟往常大不相同，战场上的他拼的是兵法，靠的是武技，整个人如远山般沉稳谨慎，且带着同对手的敬意。

而眼下，负手持剑的乐毅，眼底是不屑甚至含着轻蔑地冷笑，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将军，反而像个仗剑天涯的侠客，不，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傲视天下的王者！

他漆黑漠然的瞳仁里只有四个字，挡我者死！

蔚蓝的剑气浩如烟海，势如破竹。瞧上去似乎人畜无害，无处不在的光影自影子们的周身狠狠划过，却没留下半丝痕迹。

然而，不消片刻，围在乐毅周遭的影子倏尔尽数顿住，像被谁施了定身咒。

下一瞬，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那些影子身上齐齐爆开数道细窄狭长的伤口，像花怒放一般，绽开大片大片鲜红湿润的血雾。

影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笼罩在整片空中的血雾却并未散去，乐毅横剑傲立于诡异的猩红之中，一张俊颜神色冷寂，不怒自威，仿佛他才是这世间真正主宰生死的人。

樊雨然惊得后退半步，她曾以为自己知晓乐毅的全部，可似乎，她对他的了解，远没有她想得那般多。

一个愣神，蔚蓝色的剑气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樊雨然再怎么用力看，也只能瞧见朦朦胧胧的几道光影。

鸢尾偏在这时冲了上去，诡异的身法再次显现，缠在乐毅周遭化成数道残影，乐毅的身影也渐渐变得不真切。

“乒乒梆梆”铁刃相接的脆响不绝于耳，混杂着忽明忽暗的火星，樊雨然甚至觉得泛着寒光的刀刃是拦腰割过，他二人显然是陷入了一场恶战。

不管谁受了伤，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樊雨然心下一急，不管不顾地直奔二人而去。

“别过来！”

“滚开！”

乐毅跟鸢尾同时发现了她，伴随着一声低吼，两个人的表现却全然不同，乐毅急忙收招，紧紧后退数米，而鸢尾却闪到她身侧，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她面前。

樊雨然一愣，全然忘了乐毅方才冷峻而又陌生的神情，一颗心全念着阿毅为甚么离她这么远？难不成受伤了？

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樊雨然眼底染上焦急的意味，咬唇欲到乐毅身边去，却被鸢尾横臂挡住。

“别过去！”

“别过来！”

他二人同时地厉声一喝，拦下的樊雨然的脚步。她疑惑地凝眉，萦绕在乐毅身侧的蔚蓝色光影，迷迷糊糊地，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这次，它离她很近，攻势也不复那般凌厉，犹如道道飘忽的灵魅。

恍惚中，樊雨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去触碰它，它却毫不留情地在她指腹上割过一道深深的血口。

“嘶。”

樊雨然赶忙缩回手指，柔软地指腹上淌出了一条殷红的血痕。

“你，你能看到？”鸢尾惊愕地望向樊雨然，黑眸中是深深的难以置信。

樊雨然被他盯得发虚，干干道：“迷迷糊糊地，只能看见一点。”

鸢尾心头顿沉，常年修习剑术者都未必能瞧得见剑气，除非武学造诣登峰造极，或者根骨绝佳之人才能窥得一二。

毫无身手的樊雨然竟然看得到！果然，她本该是天生的杀手，是红莲宗真正的主人，若不是樊煜璃执意替了她，只怕她早已四海扬名！

他实在，不该带她来。

鸢尾阴霾地眼神盯向不远处的乐毅，心下几个翻涌，比起乐毅带她离开，他更愿意留她在红莲宗！

“雨然，你且等片刻再过来！”

乐毅收了剑，蹙眉望向樊雨然，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眉眼如远山厚重沉稳，寻不到一丝方才的杀伐狠厉。

若不是亲眼所见，樊雨然绝不会信乐毅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回应他的却是鸢尾一声冷笑：“哼，天邪十三杀是厉害，可瞧上去，你还做不到收放自如，看来，还没练到家！”

乐毅点漆般的黑眸染上寒意，咬字极为清晰：“对付你，足够！”

鸢尾扯了扯嘴角，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转音变成了吸气声，紧接着垂眸对着身侧的小人儿一声怒吼。

“樊雨然，你想死么！”

樊雨然方才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她早已料到了鸢尾必定会吼她，于是事先捂上了耳朵，气哼哼地白了鸢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