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庇佑（1/2）

第32章默认分章[1]

秦良娣扇扇手中团扇，轻蔑地扫视周遭破败的院落，眼底倨傲之色溢于言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夸张地掩住鼻息。

“呿，这都什么破地儿！王宫里居然还有这种犄角旮旯！果真是什么人找什么地！”

果真是什么人找什么地！

这话说的着实过分，树上的小野猫咬了咬牙，秦良娣这一句连她也骂着了。樊雨然眯了眯眼，袖中的药粉就滑了出去。

乐毅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勾唇奕笑。

芈茵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仍旧干干赔了个笑脸，福福身子道：“娘娘受委屈了！”

秦良娣睥睨了芈茵一眼，面色才有了几分缓和。同样是一国公主，虽然都是庶出，可这个芈茵是在王后膝下养大的，在母国的地位仅次于嫡公主，而秦良娣却是媵妾所出，论出身，她是比不过芈茵的。

可她如今是太子正儿八经的良娣，芈茵不过是国相入不得眼的妾室，还得向她行礼！

秦良娣得意地笑出了声，团扇在指尖扇了又扇，幽幽道：“国相最近可不够老实！那些小心思还想瞒过太子么！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打储君的主意！”

芈茵仍赔着笑，吸了口气，道：“太子晟心胸狭隘……”

“笑话！”秦良娣一扇呼在芈茵头上，龇牙咧嘴的模样就像一只发了疯的母鸡：“我管殿下做了甚么！难不成我能帮着郭隗那匹夫扳倒太子，再守活寡不成？”

芈茵忽然挨了打，眼角泛上些许红光，心底却是一凛，她是一国公主，在母国哪里有人敢这么打她，可她如今不过是个妾室，只得咬唇忍着。

“娘娘,教训的是！”

芈茵唯唯诺诺的姿态只博得秦良娣一声嗤笑，言语愈发肆无忌惮：“哼，回去告诉郭隗，趁殿下还没怪罪，打早收起这些小算盘，有那心思还不如帮着殿下出谋划策，夺回兵权来得实在！”

兵权！樊雨然攥着乐毅的手紧了紧，又是兵权！

“这事要是成了，搞不好宫里那位不得宠的郭良娣，也能跟着沾沾光！呵，要不然呐，怕殿下早忘了采薇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呢罢！”

一想起郭婷那副清傲的样子，秦良娣就忍不住撇嘴，采薇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围着殿下献殷勤，偏偏她杵那装冰美人，真当自个儿是根葱了！

殿下竟还夸过她冰清玉洁，简直是笑话！

秦良娣白了芈茵一眼，讥笑道：“郭婷！哼，整天摆这个冷脸，给谁看！”

芈茵眼珠转了转，脸上竟浮现出几分阴郁，抿唇意味深长的恭维道：“郭婷，自是比不过娘娘的！”

“呿，芈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秦良娣并不领情，刻薄地说道：“郭婷是郭隗正妻靳夫人所生，母凭女贵，郭婷只要在王宫一日，靳夫人的地位就无可动摇，你想爬上枝头做国相夫人，怕是比我还巴不得郭婷早死罢！”

秦良娣这番话若叫别人听了去，那是霍乱后宫的大罪，芈茵脸上却并无惊讶之色，反而愈发神气，眼底精光大盛。

“娘娘果真是心直口快之人，蕙质兰心叫茵儿好生敬服！国相郭隗密谋弹劾殿下，茵儿愿做娘娘耳目，为娘娘分忧。试想，娘娘若能帮上殿下的忙，那荣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只不过”芈茵顿了顿，眼珠一转，又道：“郭婷那边嘛……”

芈茵说的不能再直白，跟她谈条件？秦良娣冷冷一笑：“一个郭婷值得我放在眼里？你想跟我谈条件，你得先拿出你的诚意来！”

诚意？秦良娣想要的是甚么？不就是助姬晟拿倒兵权么？姬晟坐稳大王的位置，秦良娣这个嫔妃才能高枕无忧。

心下有了一番计较，芈茵抿唇巧笑：“娘娘宽心，蓟城谁人不知，乐毅初到大燕，就是国相郭隗一路帮衬，郭隗一把年纪，待乐毅如师如父，若以他为诱饵，逼乐毅交出兵权，最稳妥不过！”

“况且，茵儿若是坐稳了国相夫人的位置，也能成了娘娘的左膀右臂不是？”

以郭隗威胁上将军？郭隗年近半百，又与乐毅非亲非故，这能威胁的着？

樊雨然不清楚乐毅在燕五年的过往，正疑惑，忽听“咯咯”两声脆响，竟是乐毅狠狠攥拳的声音，抬眸望去，樊雨然正见乐毅眼底迸出熊熊的怒意，几欲喷火！

看来这个芈茵说对了！

树下的密谋以接近尾声，秦良娣满意一笑：“乐毅与郭隗确实关系匪浅，哼，事成之日你且来找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芈茵面带笑意，含笑俯身一礼，树下人影散尽，乐毅才揽着樊雨然跳下树来，眉眼间怒火中烧，尽是恨意。

樊雨然心疼地揉开他蹙成一团的眉，本以为他是气蓟城之中，竟有这般多人再算计他。乐毅捉住她的皓腕，却说了另一番狠厉的话。

“芈茵！国相偶然间救她一命，是她自个儿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甘愿为妾。靳夫人贤良淑德，还劝国相留下她，不料她竟打得这番主意！呵，恩将仇报，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最后四个字，乐毅眯着眼，说得缓慢却极为清晰，话语间竟隐隐带了杀意。

“阿毅？”樊雨然望着乐毅凛然的黑眸，心下涌上几分骇然，她实在想象不出乐毅长剑染血，诛杀手无寸铁的妇人是怎样一副陌生的画面。

樊雨然低头看向自己羊脂玉般的玉手，恍惚中觉得，自从陵山回来，她跟乐毅都变了。她的双手不再干净，撒药下毒顺手拈来，这在之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乐毅呢，他清澈的眼底染上了决绝的戾气，大王的自尽，姬晟的算计，终是让他寒心了罢？

阿毅，是我们变坏了么？

“阿毅，”樊雨然揪住乐毅的衣袖，云眉染着几分愁：“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芈茵或许只是一时迷了心窍，阿毅还是即刻出宫，提醒国相早做防范才是！”

乐毅狭长的双眸闪了闪，凝神思索，道：“你说的也有理，我这便出宫，料她一个妾室，未必敢掀起多大风浪！”

未及夏至，蓟城的天已是热的出奇，摆放灵柩的章华台闷得难受，樊雨然取了凉茶为守灵的各宫娘娘解暑，却单单没见秦良娣的影子。茶是加了冰的，放一会儿变没了凉气，无奈，只得端着最后一碗凉茶，顶着烈阳给秦良娣送去。

树影斑驳的回廊里，秦良娣身后站着蒙氏，正找了个风口躲清静，樊雨然硬着头皮走上前，秦良娣的嗤笑迎着风钻进樊雨然耳朵里。

“你瞧着，那个只配做的妾芈茵，可像是个能成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