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牵恋(1/2)
称目标为人头,是刺客里的行话。
月朗星疏,一派静谧。
少年淡淡瞥了殷风一眼,后者却如同被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穿腹而过,吓得气也不敢出。
“区区百人,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他的声音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毫无波澜,却让人望而却步。
“可是少主,他是乐家人,齐国肯出万金买他人头,便是一国之君,也鲜有此价,不可小觑。”
殷风话语说的十分艰难,违逆少主,无异于自寻死路。
以他二人对阵百人,虽说不是没有胜算,可若少主负伤,陌影七杀都得以死谢罪,实乃非意气用事之时。
少年狠厉的眼风一扫而过:“万金如何?我要他性命,是为复仇,而非悬赏!”
殷风一滞,冷汗涔涔,忙道:“属下失言!敢问少主,是否今夜行动?”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暮然收紧成拳,眉宇凝霜,眼底迸出如火山般强烈的怒意,声音也难得有了起伏,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今夜,我另有去处,且留他多活一天!”
他整个人如同暗夜里的罗刹,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杀戮和死亡。
殷风身上凝了一层寒霜,饶是跟在少主身边多年,颓然而起的凌厉杀意仍让他难以坦然自若。
七年前的一场事故中,他们的少主性情大变,如同从里到外换了个人。
杀伐果决,阴狠手辣,疯狂起来可一夜屠尽一城,那道妖冶的红光宛如鸢尾怒放,他只为杀人而杀人,不图钱财,无意恩怨,简直是以取人性命为乐。
一时间,鸢尾的名号响彻了大江南北,道上的人无一人不晓得这个名字下深藏的恐惧。
他们的少主平日里不论做什么,往往都是面无表情,眼底波澜不惊,却在数日前接到她死在乐毅军营的消息时,生生捏碎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显然乐毅激怒了他,那么,乐毅的府邸,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而此时的昌国君府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甚至祥和到美好,全然不知已被人盯上。
橘黄色的烛火将整个内室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又明亮的光芒中,窗外悉悉索索的虫鸣弹奏出宛若流水的静谧月光。洁白胜雪的半树梨花婆娑生姿,暗送幽香满庭廊。
小猫似的樊雨然先是霸占了小厮为乐毅准备的洗澡水,接着又霸占了他的胡床,最后还霸道的不准他上床。
乐毅眯着眼睛,赖在床沿不肯走:“夫人好狠心,肉都吃过了,现下却让为夫改吃素?”
樊雨然面上一红,狠狠瞪他一眼:“旁人皆以为阿毅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想不到骨子里却是这样一番模样!”
乐毅本就是有意逗她,见她娇羞无限的模样,更是忍不住笑意:“为夫若当真不近女色,难不成让夫人守活寡?为夫还真瞧瞧,夫人是现下更怨我些,还是那时更怨我些!”
“哎!你!”
樊雨然羞得无地自容,拎起枕头便朝他砸去,却被乐毅顺势拦在怀中,他的气息衣裳根本阻隔不住丝毫,烫得樊雨然一下子就软了。
乐毅感到了她身子的异样,含笑深情地俯首吻过她的发丝,呵气道:“傻丫头,好好睡罢,我不走远,就在外边守着你。”
他可不敢再与她同榻而眠,乐毅扪心自问自己在樊雨然跟前太易失去理智。
万一不留神又强硬地把她吃了干净,怕是她非得躲得他八丈远的不可。
反正她迟早是他的人,他不介意多等些时日。
樊雨然伏在他怀中不说话,实则是趴在他胸膛上赖了一会儿,她贪恋着他身上的味道,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贪恋着他有力的臂膀,却羞于言说,不知乐毅晓不晓得。
第二日清晨,樊雨然起了个大早,拉开层层青蓝色的幔帘,明亮的阳光倾洒而下,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眼前一片炫目,樊雨然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是满眼的盛世繁花,白锦无纹,玉树堆雪,琼香烂漫,更胜琼瑶。
原来,上将军这间最靠里的卧房,才是赏景绝佳之地,窗外只有层层叠叠的花枝争奇扮俏,恍如置身梦境,叫人不愿醒来。
樊雨然微微一笑,阿毅倒是会享受!
穿过正殿,迈入庭院,樊雨然这才瞧见,偌大的庭院竟占满了人,昨晚见过的一百兵将早已操练起来,仍旧是你一拳我一脚,一个个神情冷峻专注,出招凌厉暗藏杀气,可见都是动了真格的。
奇怪的是近百人个个绷着脸,无一人出声,只能隐隐听到衣袖破空带出的“簌簌”风声。
樊雨然愣在门楣,看的眼花缭乱。她在屋子里时可甚么响动都没听见,自然会以为院内无人,可转眼却瞧见黑压压一片,近百人身如闪电撕打在一起的壮观场景,能不愣神么?
“雨然醒了?”乐毅不知从什么地方闪身而出,眼含笑意,回屋给她倒水。
樊雨然又看了众将一眼,才跟着乐毅回了正厅,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出手便是杀招,于练兵而言也太狠了些。”
难道,樊雨然一顿,心道:是因为烧了醉红楼的事,上将军察觉到有人要下黑手报复,所以才……
这半句,樊雨然在心底默念,并没有说出来。此事因她而起,醉红楼是官妓,背后定有人撑腰。乐毅整出这么大阵仗,樊雨然一直耿耿于心,醉红楼背后的主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然事实却非如此,乐毅砸了醉红楼的事并没有传开,世人只知醉红楼毁于一场大火。
庭院外一百精兵练习拳脚功夫,只因乐毅恐兵刃相接的嘈杂惹了她睡眠。
听了她的话,乐毅倒水的动作一滞,蹙眉朝院外众人望了一眼,细细思忖,才奇异地看向她,问道:“他们练的皆是内家功夫,不是习武的行家里手未必瞧得出是杀招,雨然怎得连这些都懂?”
樊雨然不以为意地“咕咚咕咚”喝水,杯盏见了底,才抬手擦擦嘴角,缓缓说:“好似确没告诉过阿毅,雨然有个堂弟名煜璃,自小不爱习医偏爱武,叔父拗不过,饶是请了最严苛的武师教他几日,意在要他知难而退。那位师傅倒也尽责,教得全是诸如此类的狠厉杀招,雨然这才认得。”
“哦,那然后呢?”乐毅来了兴致,追问道。
樊雨然眼眸一沉,长长叹了口气:“煜璃看着忠厚老实,不料竟是愈挫愈勇的性子,叔父不准,他小小年纪竟离家出走了。一去数十年,了无音讯,连是死是活都无从知晓。”
“抱歉雨然,”乐毅见她神色郁郁,知道提起了她的伤心事,大掌抚上她的头劝慰道:“我不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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