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手帕（2/2）

“看来要劳烦姐姐搀我一日了。”樊雨然无力地笑着，打趣道。

“你这丫头，还有心思说笑。”白芍半嗔半怪地瞪了她一眼，扶着她向桐凤台正殿走去。

路过一树繁盛的梨花时，樊雨然恋恋不舍地望着它，使劲深嗅了几口如绸缎的白梨特有的清香。

桐凤台内殿并非只王后娘娘一人，樊雨然刚踏进去，便微不可视地蹙了云眉，殿内弥漫着一阵梨花的清香，竟是来着一旁坐着的郭良娣身上。

樊雨然矮身，规规矩矩地见礼：“医女何清儿，见过王后娘娘，见过郭良娣。”

郭良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樊雨然，郭婷的父亲是一国之相郭槐，府上门客耳目众多，前朝后宫同气连枝，使的郭婷能打探到别人探不到的消息。

听闻醉红楼是昌国君乐毅所烧，传言是为了救一素衣医女。郭婷听闻此消息时，脑中当下便晃过何清儿的声影，究竟是不是她，郭婷疑心，特来一探究竟。

“清儿快起来，出宫一趟，怎么病成了这般样子，可有好好瞧瞧？”

不知王后娘娘这番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樊雨然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撑着气力，缓缓道：“多谢王后娘娘挂心，小女不慎染了伤寒，烧了几日，才会这般。伤寒来的快，退得也快，再过两日，便能大好了。”

随着她的动作，腕间一道微弱的白光一闪而过，恍惚间惊了谁的心。

“那便好。”出声的不是王后娘娘，却是一旁坐着的郭良娣：“娘娘方才还跟我说起你，说你冰肌玉骨，尤其生得一副玲珑的葇夷玉指，今既见着了，可否给我瞧瞧？”

要看她的手？

樊雨然心下生起几分疑惑，却不得反抗，只得道一声：“王后娘娘谬赞了”，小碎步蹭到了郭良娣跟前。

不料郭良娣竟真的一把抓过她的双手，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不咸不淡地称赞道：“果真是纤纤玉指。”

王后见樊雨然站都站不稳，正欲叫她回去，不料郭良娣却先一步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道：“母后，妾身想起院内还有事，先行一步，母后见谅。”

王后点了点头，心知自己这个儿媳妇性子冷淡，不愿与人多言，这两日怎么忽然转性儿似得来陪她？

“去吧，这两日你成天陪着本宫说话，也是累着了。”

郭良娣淡然福福身子，带着贴身婢女菘蓝退出桐凤台。

梨花的清冽的幽香自樊雨然鼻尖一晃而过，她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显出几丝疑惑。

不知为何，总觉得郭良娣瞧她的眼神极为阴郁，她来的不寻常，身上梨花味道的胭脂用的也不甚寻常，就连此时突兀起身离去都透一股子算计的意味。

樊雨然总觉得，郭良娣是因她而来。

郭良娣一走，王后又对樊雨然说了两句体己话，嘱咐她多加休息，樊雨然一一应声。

王后身子也不硬朗，面上显出几分疲惫之色，樊雨然方欲告退，却瞧见郭良娣坐过的地方落了一方丝帕。

“这，怕是郭良娣落下的罢。”王后也瞧见了那帕子，凝声道：“帕子这东西，在这深宫里，保不准落在旁人手里，硬生生就能捏造出一条把柄。薄瑾，你去送一趟。”

眼瞅着王后娘娘呼吸沉重，樊雨然福神一礼，道：“娘娘，还是让薄瑾姑姑服侍您歇息罢，郭良娣未走多远，清儿同白芍去就好，躺了两日，权当走一走。”

想来也是如此，王后未说甚么，点了点头。

白芍将帕子收进袖中，虚扶着樊雨然退出殿去。

“雨然，我先扶你回去，你这身子怕是经不起折腾，这帕子还是我去送罢。”

樊雨然眼底显出几分犹疑不定，淡淡摇了摇头，说：“我总觉得不甚踏实，想跟过去看看。白芍姐，那帕子给我瞧瞧。”

眼看四下无人，白芍将袖中丝帕小心翼翼地取出，摊开来细细瞧：“这帕子丝质上乘，角上绣的梨花树，倒是栩栩如生。看上去，似乎没甚么不寻常。”

白芍只顾端详丝帕上的绣样，不曾注意到樊雨然身子一僵。

白芍自然是瞧不出什么，可樊雨然却心下大惊。

那梨花树枝丫姿态形状，与昌国君府上最正中的那株一模一样，定是常常端倪那株梨树，才能绣出如此一般无二的花样来。

樊雨然骇然凝眉，贝齿咬住菱唇，却不知该做如何猜想。

郭婕妤，常去上将军府上么？她已是太子的嫔妃，为何又……

另一头，先行离席的郭婷并不急于回采薇宫，而是眼见四下无人，便迫不及待的拉了一旁的菘蓝低声问道：“可瞧清楚了，是不是那只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