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东隅(2/2)
“你不是爹爹,爹爹为保住我大燕忠臣良将而亡,死得其所,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那人那声音再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樊雨然举步踏入东隅六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脑中轰地一声巨响。
殿内一片莺莺燕燕,歌舞缭绕。尽头处,乐毅衣襟敞开,半躺在铺满云锦的胡床之上,提嫫、旋娟侍奉在侧,一脸媚,笑。
樊雨然甚至嗅到了醉人的胭脂香味。
“君上,亲身喂您再饮一杯可好。”
不知是谁的声音,柔进了骨子里。
“好啊。”乐毅眯眼捏起身上之人下颌,一尝芳泽。
樊雨然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一如是故。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樊雨然死死攥着粉拳,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竟有人瞧见了她,勾唇一声嗤笑:“君上你瞧呐,那不是樊氏的黄毛丫头么?君上丢了的,竟又找上门来了。”
乐毅眼眸迷、离,目光竟未从身上的美人偏开,玩味地笑笑:“我们继续,不必理她。”
这不是真的。
樊雨然紧紧盯着榻上之人,目光坚韧,一步步走上前去。
那美人娇笑一声:“君上您瞧呐,她还过来了!瞧着都叫人难受!”
胭脂香味愈发浓烈,混着酒水的气息钻入樊雨然的鼻翼。
“哦?那你说如何?”乐毅笑意深深。
“不如,权当添个彩头,君上杀了她助助酒兴罢?”
“好啊。”乐毅唇边笑意不减,随意翻身下榻,这才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上将……军”,樊雨然对上他的目光急切上前两步,笑容还未绽开便僵在了脸上。
只觉小腹一凉,樊雨然疑惑地低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把匕首的尾端,整个刀身深深没入她的身体,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半个身子。霎时,刀绞般的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樊雨然痛的矮下,身去捂住伤口,指尖满是湿热,血腥味浓烈到刺鼻。
触觉是真的,嗅觉是真的,痛觉也是真的,难道她眼前看到的一起都是真的?
“乐毅……”
鲜血入注,带着樊雨然的意识,渐渐抽离她的身体,她向前伸出手去,只触到了地上冰凉的石砖,愈发迷糊的双眼瞧见的是乐毅朦胧的身影,怀抱着一人,尽享人间极乐。
“上将军……”
你不是说过,今生只要雨然一人?
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会放手?
全身越来越重,沉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不甘心地倒在地上,仅存的意识里突然听到一声清澈的脆响,听的人心神一震。
樊雨然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半晌才看清,竟是腕间剔透的玉镯,磕在地面上碰出的轻响。
她的手上满是自己的鲜血,那润透的玉镯却像一块纯粹的冰,通体无暇,未染一丝血迹,像是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东西。
未染一丝血迹?
樊雨然愣愣地望着它,那玉镯温润如水,镯体闪过轻盈的光,似乎也在定定地望着她,无声的回应着她。
樊雨然眼底一丝一毫间复然清明,四周的一切尽数融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一切都从没发生过,她不知不觉间恢复了气力,举目望向四周,一片漆黑,腕间晶润的玉镯化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不由自主地抚上腕间玉镯,细腻光滑,触手升温。
是它救了她,如果她倒在这里,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谢你”,樊雨然朝它柔柔一笑,吸了口气,眼前一道拱形矮门。走过它,便是内三门的生死门了。
珠帘掩映的内室,王澈清清嗓子问道:“那内三门又是什么名堂?”
莫愁深深蹙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幽幽道:“我所知晓的也并不多,只知道内三门,闯入者每门受三枚药针刺穴,一共九根。那药针可与往常的不同,细至入微,全针皆是以药汁冷凝而成,没入皮肉,尽化成水。前三针领化骨奇痒,中三针受烈火焚身之痛,而后三针,是穿心之毒。”
“此毒无药可解,中毒者三日之内心跳降为常人一半,全身绵车欠无力,呼吸艰难,风一吹就倒,整整三日不得用食不得进水,似是如同将死之人一般,其痛其苦不言而喻。世人所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抵如此罢。”
“此毒是樊家密室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樊家人割舍祖籍的承诺。闯密室者终身不得入二次,只因,此毒若中第二次,必当场毒发身亡,命丧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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