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家（1/2）

冯唐走进陌生的公寓，里面一切从装修到家具，都是叶兰溪一人操办的。小到一块玻璃，大到卧室kingsize的床，完完全全按照他的品味与喜好———极简主义者。

他顺手脱了衣裤扔进垃圾桶，光裸着身体走进浴室。水温刚刚适合身体的温度，对面的镜子映出他伤痕纵横的身体。他粗糙成茧的手指触到左胸膛上的疤，离心脏只有五公分的距离，即便生出新的皮肤，也很难再抚平。

他曾经离死亡只差一步。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身体，然后被燃烧的炙热的子弹穿过幽黑的枪膛，刺透他的身体。他的血液崩溅而出，他的生命里都只剩下静止。

太可怕了。

在意大利街头被持枪的白人追捕，在拉斯维加斯赌城赌上身家性命，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甚至是后来锒铛入狱，他也从未体会过害怕。唯有那一刻，他的心居然漏跳了一拍。

他突然睁开眼，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身下的被褥是干燥柔软的，但他仿佛更适应监狱里永远潮湿逼仄的小床。他自嘲道，出狱的第一晚，他居然失眠了。

他无奈起身，就着松松垮垮的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然后一支接一支，终于看见远处破晓的光芒。

手指顺着白衬衫的一串纽扣直至喉结，瘦削的身材看上去显得袖口空荡荡的。冯唐将领带绕了一圈，然后停下来发愣——好像生疏了。

站在一旁的亚瑟忍不住上前帮忙，被冯唐一扫眼风制止了。亚瑟摸着自己金黄头发的脑袋，有些莫名想笑。所以，当他看见冯唐把领带打成一个像死结一样的形状时，他还是不厚道地笑了。

冯唐毫不在意，披上银灰色西服，就自顾自走出门。奔驰车缓缓地离开公寓，开向山中别墅区。

林荫小道宽阔明亮，绕过几个弯就能看见雕刻着金纹的黑色铁门。阳光明晃晃地照下来，使院内的喷泉池看起来如流金一般耀眼。

冯唐和亚瑟下车，一路走进别墅的客厅里。

管家迎上来时，冯唐礼貌地欠身：“我是冯唐，前来拜访叶老，麻烦您给递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