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最好的歌声（2/2）

在她高二那年的校元旦晚会上，李梦楚穿着一件带亮片的连衣裙，参差不齐的留海后梳着一束弯弯曲曲的栗色高马尾，黑色镜框下的小眼神提溜提溜，写满了紧张与不安。叶先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小腹，可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窥探癖，而是李梦楚努力调整呼吸时一起一伏的小肚子圆滚滚的，甚是可爱。他冲着李梦楚握了握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也不知她看没看到。总之，接下来的四分钟，是叶先声三十二年来经历过的最感动，最震惊，最揪心的四分钟。一首粤语版的《最佳位置》在李梦楚口中缠绵悱恻，成熟的歌词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声线，他觉着，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与李梦楚的那短短几秒的对视。

她的目光中仿佛含着一汪写满了故事的水，她的歌声好像是将这个忧愁的故事向他娓娓道来。

然而她还是躲开了，在唱到“虽然不曾拥吻过”时，她的目光触电般跳开，再没有对上他注视的眼睛，直到叶先声看着她的背影在幕布后消失。

空气干冷干冷的，叶先声骑着自行车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啥，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经过大礼堂后门了。他一眼就认出了前方不远处路灯下的小影子。

“叮铃铃－－－－－－”拨响自行车铃是他跟学生打招呼的惯用方式。

李梦楚回过头来便看到了一脸冰霜的叶先声。

叶先声不看她，慢慢瞪着车子，与李梦楚保持同样的速度，他又瞥了瞥李梦楚连丝袜都没穿的小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天儿不？”

“嘿嘿，穿上演出服就来了，忘拿裤子了。”李梦楚龇牙冲着叶先声一笑，随即裹了裹羽绒服，“叶老师，我唱得怎么样？”

“嗯，不错。你身后那伴舞的姑娘跳得也挺好。”

“哼，不懂欣赏。”李梦楚看都没看叶先声一眼，气鼓鼓地跺着脚大步朝前走了。

“哎，作业做完了么？该收收心了啊。”叶先声瘪瘪嘴，站起身来使劲蹬了两下。

“好的老师，回去就写。”李梦楚回给他一个假假的笑脸。

“行了行了，学习啊，最重要。你只要把你数学和英语搞好，你课余再怎么唱我都不管。”叶先声又使劲蹬了几下，朝前去了。

黑乎乎的前方忽地飘来一句话。

“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