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烛影摇红（1/2）

泽彦其实彻夜未眠，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个又重新沉入梦乡的女子，更是因为锦橼今夜对他说的这一番话。毕竟竹炔和姚芪都是对这个国家来说至关重要的人，他们在不同的领域手握重权，一旦二人有什么联系，这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竹炔还在春露宴之后对着锦橼勃然大怒，这让他很难不觉得竹炔这人有所企图。

鲤珠，追兵，国师，竹炔……他将这几个词放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直到天色逐渐明朗，有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型。他第一反应是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这实在有些疯狂，他虽然知道竹炔的眼线几乎遍布，但也应该不至于对锦橼已经了解到了这个程度，再说了，他和锦橼也是在锦橼回到鳐城之后在浮照节的时候认识的，那之前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又何来这样的阴谋？

可是这也是唯一的解释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竹炔这个人……留不得。

他放在桌案上的双手缓缓握紧，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不论竹炔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锦橼都不能再受到一点伤害了，虽然他暂时还不能确定竹炔具体想做什么，不过他还是想要放手一搏，这一次必须要抢在竹炔前面先行动起来。

之前听到私下有议论说竹炔这个大宰相着实恐怖，他那时还不以为意，只是觉得竹炔城府颇深，而且竹炔平时使的那些手段还威胁不到他，所以他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只要能防住就好了，竹炔现在还没有这个本领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竹炔居然想要直接绕过他对锦橼造成威胁，看起来他的确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暗地了掌握了一些情报，不然也会在锦橼出现的时候就这么迅速的下手。还有赐婚一事……若说是竹炔他对锦橼暗存情愫，这件事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就算锦橼拒绝了他泽彦，他是万万不敢对她发火的，更不要提在无人时抓住锦橼往假山上撞了——他是不喜欢锦橼，那为何又要千方百计地娶到她呢？

他几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否决一遍，只是不愿意去想最后剩下的那个。他知道自己的心里在害怕，生怕竹炔哪天就把锦橼抢走了，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已经不是他所坐着的王位了，而是还躺在床上熟睡着的锦橼。

无所谓了，这个位置他想要，那就凭本事来拿，可是如果锦橼他也想要，便让他生不如死。

“陛下，时辰差不多要到了，如果准备好了，老奴就将那些侍女叫进来服侍您洗漱吧？”昨晚的小太监恭敬地在门口敲了敲，提醒泽彦时辰已经到了，“还有几天外使就要到了，这次的早朝陛下可耽搁不得啊。”

他在宫外守了一夜，最终也没有见到锦橼从里面走出来，想必是已经在寝宫内留宿了。他在宫中任职了这么久，也几乎见过了各种各样的稀奇事，虽然陛下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在哪个嫔妃宫中过夜了，也未曾带过哪个女子回宫，宫里早就流言四起了，是他的师父一直努力压着，才逐渐让这种流言消逝。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流言不攻自破，陛下并不是不会宠幸女子，只是一直没有遇见喜欢的那一个。

也是，他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从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了，从来没见到过他对那个女子如此上心过，毕竟他为了稳固皇位，后宫中的嫔妃几乎都是来自各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姐，除了那个……他心中想到了那个偏僻的宫殿，曾经那里住着一个没有背景的妃子，位分也不高，却能独得圣宠，只可惜后来便再宫中销声匿迹了，大约就和寻常女子一样失了宠，香消玉损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有些惋惜，毕竟那个妃子他见过几面，性格明艳直爽，和别的嫔妃都不同，倒是现在的茗淑妃有几分像她——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格，大概是勾起了陛下的回忆，也难怪能从美人一举变成淑妃了，她得到了一次陛下的注意，便一直平步青云，一路升上淑妃。

可是现在这个呢？

他之前就有所耳闻，这个女子生勇大胆，就像岩城的守护神一样，一次是从钟家的手中，一次是从敌国的手中救下了这座城池，保住了他们后方的平安。难道她也拥有和那个妃子一样的性格，所以陛下才会宠幸于她？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管不着，他只要尽心尽力地服侍好陛下就可以了，对于他来说，这后宫中的主子来来去去，都还不如陛下来得重要，所以他也在担心昨夜进去的那个女子将军会迷惑了陛下，耽搁了早朝可是大事。

“知道了，你让她们进来吧，”泽彦应声而道，他知道邵翎在担心什么，他看了眼趴在床上沉在梦乡里的锦橼，微微笑了笑，“朕已经准备好了，你再去把侧房中的琯宣侍女叫过来吧。”

“是是是。”邵翎连声应着，一边打开了殿门让服侍的人鱼贯而入，一边自己抬脚向着侧房侍女的休息去走去，这早上的时间紧迫，估计过一会儿就要敲响早朝的钟声了，他可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我要去上早朝了，琯宣已经过来了，就在殿门口休息着，你要是想要起床了就把她叫进来服侍你。你要是想回听鲤宫就先回去，我下了早朝再来找你。”泽彦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其余人全都离开以后，才轻轻俯下身子，附在锦橼的耳朵边轻声说道，然后他看到锦橼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将被子扯过一个角，一个转身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泽彦吃了瘪，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锦橼，将她露在外面的白玉一般的胳膊塞回被子里，仔细地掖好被角，这才踏着钟声向殿外走去。

然而泽彦下了早朝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锦橼，反而来到了钟宸所住的房间中。钟宸一见到泽彦前来，赶紧站起来行了礼，问道：“不知陛下此番前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