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困局（1/2）

尹卓潜入启泰的事情可真可假，但无论真假，骁勇和杜权都深知其重要性。

是以，骁勇甫一离开，杜权就将接下来的部署全都安排下去，一面派人联系临县的暗桩，确定尹卓的行踪，一面安排了八万兵马，沿着西凉镇与果洲镇外围直接前往赤焰山。

索性此番萧关开战，素日跟在杜权身边最得力的几个小将都在，因此，领命的将士只需直接拿了兵符，到西营点兵即可出发，并不需要从西营再行调拨将领过来。

这边骁勇回到西郊大营，同样将手头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去，直接将伏虎营与麒麟卫又撒了几百出去，伏虎营两百人由康二妞负责，麒麟卫一百人由蔚十三负责。

而他之所以会在杜权已经派兵的基础上，单独安排伏虎营与麒麟卫出去，一则是因为一直没收到杜文涛与蔚十七的传信，稳妥起见，让康二妞与蔚十三分别前去接应；二则是因为并不清楚暴雪后百姓的受灾情况如何，存了赈灾安抚的心思。

麻城虽隶属西海郡，但兰富强显然指望不上，蔚池领兵之时，骁勇只需负责后勤，走到幕前来，还是在蔚池回京之后。战祸与灾害对民心的影响，他自有一套理解。

大战当前，无论前方厮杀得有多么惨烈，背后的民心千万不能乱，乱则生事。

眼下蔚蓝与蔚栩都在卧龙山庄，只余蔚池一个人滞留上京，而睿王府已经在安平镇落成，睿王的人同样在卧龙山庄。也就是说，镇国将军府与睿王捆绑之后，已经直接被姜泽困死在西海郡，西海郡日后就是镇国将军府与睿王立足的根本。

可西海郡本就贫瘠，且民风彪悍，根本就经不起任何煽动。如此，安抚好百姓，更好的收拢民心，是蔚家军眼下必须做到的。

至于要如何安抚民心，自然需要有实质性的表示，可大雪封路，西海郡下辖城池可说与繁华半点沾不上边，过往商旅不再往来，便是腰缠万贯，在物资匮乏之时，也无大的用处。因而，银钱已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粮食与布匹等物。

在这点上，骁勇清点过军中储备库之后，已经将主意打到了相邻城池的税赋之上。

启泰朝廷如今的税赋来源，主要靠田赋与口赋，除此之外是商赋，在商赋之外，另有渔采畜牧税与盐矿林业税等等。

所谓田赋，是指按照田产，以亩为单位征收的定额税，而口赋，则是指人丁税。

凡启泰百姓，三岁以上人口，无论男女，每年都要向朝廷缴纳人丁税，这其中根据男女老幼，又另有一些差异。

但西海郡人口并不算多，加之气候恶劣，开荒垦田种植粮食的百姓同样很少，田赋与口赋可以暂且不论，最主要的税赋，还是在商赋与畜牧矿产之上。

商赋不仅仅指在下辖城镇开铺经商的，南北往来通过连云山一线出入萧关的也算。至于渔采畜牧税和盐矿林业税，西海郡也只在畜牧一块能征收上来部分，其余的皆可忽略不计。

值得一提的是，以上所有税赋，除商赋之外，余者皆可以粮代税。

因着启泰幅员辽阔，下辖郡县距离首府上京城远近各不相同，地方统一向朝廷缴纳头年税赋的时间，是固定在翌年的三到五月。因而，各县镇会在每年正月朝廷开衙之后，才会将收拢上来的税赋运送道郡府，郡府再组织胥吏与兵士将税赋送往上京。

而地方政府要在头年年前就将所有税赋收上来，向百姓征税的时间，便是在入秋及至年前。有了这个时间差，也就是说，西海郡全境的头年税赋，如今还并未送到麻城郡守兰富强手中，只存在下辖县令与镇长手里。较为偏远的地方，积压在村长手里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启泰朝军政分治，地方政府与当地驻军从来都是相互制约又互不干涉的，原本骁勇将主意打到税赋上并不合理，也难以达成。可谁让兰富强是拓跋珏的人呢？

拓跋珏盼着镇国将军府与姜泽厮杀起来，想要趁火打劫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兰富强自然要想主子所想忧主子所忧。能制造镇国将军府与姜泽之间的矛盾，加剧二者关系恶化，不用多想，也是兰富强求之不得的。

尤其出了王家的事情，姜泽与拓跋珏同时疑心上他，他想立功撇清自己的心思，只怕比以往更加强烈。因此，只需派伏虎营出手，挨个往各县令府上走上一遭，大约也就能够解决了。

再说得明白些，西海郡虽是启泰地域最为辽阔的郡府，直接绵延出去两千里有余，却也是整个启泰最穷的郡府，用鸟不拉屎来形容也不为过——能被分派到连云山沿线来任职的县令，要么是在朝中没有关系的，要么就是人特别老实，亦或并无多少真才实学的！

这样的人，既无多少底气也无多少主见，再加上战争已经打响，形势所迫，又如何能经得起软硬兼施的恐吓？

而麻城距离连云山沿线还有好些距离，兰富强想不想管是一回事，能不能及时收到消息是另外一回事，就算收到消息，手能不能伸的够长，敢不敢直接跟蔚家军叫板，又是另外一回事。

综上，要达成目的，还真的不算太难。骁勇将自己的想法与康二妞一一说了，康二妞听罢皱了皱鼻子，似笑非笑道：“骁统领这是想让属下去做强盗了？”

骁勇敲了敲桌子不以为意，“姜泽既然有兴兵的底气，想来朝廷并不缺钱。咱们西海郡本就穷困，这点税赋，户部的官员与姜泽如何会看在眼中？”

他说着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讽笑，半眯着狐狸眼道：“再则说了，这些税赋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收取的，天灾非人力可以抗衡，礼法不外乎人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又有何不可？”

“得，您说的都有道理。”她挑了挑眉，转而道：“不过，与官府的粮仓相比，乡绅地主家的仓廪岂不更加丰实，是不是也应该掏些出来？”

“不可。”骁勇摆手，微微摇了摇头，“西海郡是睿王的封地，政事上本就没有蔚家军插手的余地，此番也是形势所逼，当务之急，咱们只需解决眼前的困难即可，其它的便留给睿王来处理吧。”

虽说在苍岩堡粮草一事上，姜衍表现得足够大度，与镇国将军府的关系也日益紧密，但他到底是一国亲王，凡事都应该有个度，做得太过越界，就是老虎头上拔毛了。

康二妞也不笨，顿了顿就明白过来，二人就具体细节又商议了一番，半个时辰后，便领着队伍出发。因着积雪太厚，边关又在打仗，安平镇上皆是关门闭户。

等康二妞带着伏虎营出了东城门，只看到雪地上一连串的马蹄印，显然蔚十三已经带着人离开多时。

韩栋几人到达赤焰山后，既没收到杜文涛的消息，也没收到蔚十七的。

但因赤焰山气候特殊，并无积雪，气候比黑风镇与苍岩堡一带暖和不少，倒是让奔波了一夜，早就被冻得没什么知觉的几人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