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白玉为凭(2/2)
“也对,反正都死了,怎么死的区别不大,上京城咱们就不回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凝重,又合力将青柳原封不动的放进坑里,灭了火把快速离开。
睿王府中,鸣涧阻拦不及,罗桢一身巡城卫军服,腰佩跨刀,跟阵风似的冲进玄墨阁,见姜衍正烹茶,忙凑上前气喘吁吁道:“表哥!听说你有可能要去黑河?”
姜衍搁下茶杯,视线从他泛红的脸颊上扫过,如墨的弦月眉微微蹙起,“你擅离职守?”
罗桢顿时板正神色站好,又挠着头一脸讪笑,他怎么就忘了表哥有时候一板一眼太重规矩呢,“表哥别生气,下不为例!我这不也是急了么,表哥明知去黑河是姜泽那小人的奸计,怎么还是要去?”
“你又偷听舅舅讲话了?”姜衍斜睨了他一眼。
姜泽这些日子大概被打击得厉害了,如今回过神想要反击,眼看着自己和姜澄没什么动静,便琢磨让自己去黑河郡清查赋税,黑河平原乃是启泰粮仓,除了西南以外,启泰的大半赋税来自于此。
而在这之前,姜澄与户部的几位官员一直暗中交好,姜泽大概是疑心姜澄在黑河郡税银一事上动过手脚,这才想让自己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宫内暗线下午才传来消息,姜衍未免罗荣得知此时贸然插手,下午便往定国侯府传了口信,却不想罗桢晚上就来了。
看罗桢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姜衍不免心下无奈,罗桢已经十五岁,行事还是如此跳脱,也不知他在巡城卫到底是如何历练的。
罗桢见姜衍没有继续责难,瘪瘪嘴讨好的在他对面坐下,“也不算偷听,父亲和大哥在书房说话,我正巧遇上的。”表哥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他要是不偷听,没准这事儿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呢!
“此事还没定论,你不必担心。”姜衍给他斟了杯茶,随即道:“你在巡城卫呆得可还好?”昨日姜泽已经下旨把谢正清的嫡长孙谢孟林调进巡城卫,谢孟林是谢正清一手培养的太傅府继承人,之前一直在皇城驻军任职营千总,比罗桢年长几岁,性情也更深沉,若谢孟林有心针对罗桢下手,只怕罗桢不是对手。
罗桢端过茶牛饮一口,有些不以为意道:“巡城卫没什么大事儿,我能应付。对了,是不是姜泽下旨,表哥就一定会去?”罗桢不放心,姜泽那厮阴险狠毒,一肚子坏水憋多少年了,要是表哥真去黑河郡,那不是正好入了姜泽的陷阱?
“君命不可违,若是他下旨,我自然是要去的。”姜泽从前没有动定国侯府,想必是因为自己还没回京,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但凡跟自己关系亲近的人,定然会成为姜泽竭力打击的目标。
谢孟林进巡城卫,姜泽这是迫不及待的撒下天罗地网,想要将属于自己的势力铲除得干干净净!姜衍垂眸,面上淡漠得一丝情绪也无。
罗桢狠狠皱眉,鼓着脸气愤不已,“这事儿我知道,表哥放心,我只怕姜泽会想尽办法不让表哥回京,他这摆明了就在挖坑,表哥可有应对之策?”
姜衍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幅度,“无碍,鸣雨几人已经到了,此去黑河郡他们会随行,姜泽轻易动不得我,倒是我离京之后,你和大表哥还有舅舅需要多加提防。”
罗桢右手握拳,用力点点头,“我知道,父亲也这样说,若只是我一人在巡城卫,倒是会多忌惮他几分,但大哥也在呢,哼,我还就真不信那个邪了,只要小爷不出错,谢家那龟孙子进了巡城卫又能如何?酒囊饭袋一个!小爷才不怕他!”
罗桢撇撇嘴,谢家这群躲在女人身后吃饭的缩头乌龟,谢孟林只会进青楼包粉头玩儿戏子,他还不看在眼里。
姜衍摇摇头,耐心道:“谢家能有今日,靠的不仅仅是谢琳在后宫的地位,你切记不可轻敌,凡事多听舅舅的话,把你那冲动鲁莽的小性子都收起来,我已传了粟米几人进京,你有什么事可拿着玉牌到半山茶肆找他,他会传信给我。”
姜衍说着递给罗桢一枚黑色玉牌,声音温和道:“若是消息无误,姜泽会在明日早朝下旨,到时候恐怕没时间跟你叙话了。”
“粟米他们也来了?”罗桢双眼发亮。
粟米和糯米在风雨楼专门掌管后勤和情报,与鸣涧鸣雨等人分工大不相同,因着风雨楼组建之初罗桢已经回京,所以到如今还没见过粟米和糯米几人,但几人的能耐罗桢却是听闻已久,是以闻言很是高兴,表哥此举分明是要在上京城大展身手的意思,他已经忍耐谢林母子许久,又如何能不开心?
“嗯,这些日子粟米和糯米会留在京中。”见罗桢一脸喜色,浑然不知危机逼近,姜衍不由无奈,严厉叮嘱道:“此外,老四那里,你若听到什么与他有关的消息,不用放在心上,也别私下捣乱。”罗桢性子冲动,万一听到什么风声不问缘由与老四对上,恐生事端。
罗桢不以为意,桃花眼中闪过怀疑,“表哥,你真信他?”
姜衍点头,认真道:“当然,谢琳害了苏昭仪,老四与她有杀母之仇,无论他心里怎么打算,在大仇未报之前,他都不会对我不利,你尽可放心。”
“好吧,我知道了。”罗桢不甘愿的应了声,又歪着头皱眉道:“表哥,不如你再多带些人手吧,免得被姜泽钻了空子,我会跟宁王殿下好好相处。”他虽然跟姜澄接触不多,但也知道那不是个简单角色,否则也不会在谢琳和姜泽的眼皮子底下安稳至今,表哥不在,他虽然不会轻易招惹他,但却一定会好好盯着他,免得他对表哥不利。
姜衍心中微暖,“我知道了,快回去吧,谢孟林可是等着抓你小辫子。”
姜衍心中微暖,“我知道了,快回去吧,谢孟林可是等着抓你小辫子。”
罗桢得了准信放下一颗心,这才沿着来时的路又翻墙出了睿王府。
罗桢走后,玄墨阁里又瞬时安静下来,姜衍兀自坐在锦榻上沏茶,铜铞里炭火明明灭灭,红泥壶中的山泉水已然三沸,在安静的室内咕嘟咕嘟作响。
姜衍看似神情专注,却并不似往常一般讲究火候,烛光下,他清隽精致的脸庞显得异常安静柔和,低垂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圈阴影,骨节修长的双手一手捏起杯盖,一手默默的提起红泥壶往茶杯里注水,水线高而匀细,杯中的茶芽迅速翻滚分散,如高山清溪飞溅入深潭,在潭底激起阵阵细碎浪花,室内一阵茶香氤氲。
眼见嫩绿的茶芽已经泛黄,鸣涧忍不住皱了皱眉,轻声开口道:“主子可是不放心表少爷?”
主子喜茶,对茶叶珍而重之,每次沏茶都认真无比,冲茶分茶的过程慎重得像是对待某种仪式,像今日这般看起来专注,实则已经不知神游何方草草了事的状态实在少有。
姜衍抬眸看了他一眼,“粟米留在京中,我并不太担心。”说着,又搁下茶杯起身望向窗外,简洁利落的白色衣袍如堆沙般细细缀下,窗外月光皎洁,虽是细细的一弯月牙,却冷霜莹白光华洒满大地。
“那主子?”鸣涧不解,既然并非如此,那主子何以分心?
黑河郡的郡守与宁王殿下有些交情,姜泽若是真的下旨,主子离京前宁王殿下必然会有所表示,此行也就是走个过场,身边又有鸣雨几人跟随,主子自己身手也极好,就更没什么可有心的了。
姜衍背对着鸣涧摆摆手,淡声道:“无事,你先下去。”
鸣涧见姜衍没有多说的意思,又深知他素来是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翌日,蔚蓝在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醒来,打眼在室内看了一圈,晨光微熹,几缕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眼前石头筑墙木为横梁茅草盖顶的房子清晰而又陌生,屋内陈设简陋,除身下躺着的土炕,只有一张没有上过漆的木桌和两张矮凳。
蔚蓝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不禁心下莞尔,自己这心是越来越大了,昨夜就这样睡在土匪窝里,竟是一点也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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嚒嚒嚒,好像放假了,端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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