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东平侯(1/2)
直到晚上,城外的东篱几乎就要失去耐心按耐不住去宫中找寻流烟的时候,高高的城墙上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东篱一喜,连忙去到城墙下,接着跳下来的流烟。
“你身上什么味道!”东篱嫌弃地别过头去,屏住了呼吸。
流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身子,抬起衣袖凑近鼻子前闻了闻,也是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出声说道:“这是鱼腥味。”说完从鼓鼓囊囊的怀中取出一个酒壶,拿到了东篱面前晃悠,得意的出声说道:“黄金鲤的血,拿到了!”
说完大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东篱愣在原地眉头轻皱,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这黄金鲤被说成那么稀罕,这也太轻而易举的到手了吧?
……
翌日凌晨,简兮抬开沉重的眼皮,桌子上还燃着昏暗的烛光,嫩黄色衣着的乐吟趴在桌子上睡得安稳。
干渴的喉咙像是烧着一把火,她下意识的探了探自己渗出密汗的额头,疲惫地阖眸,想要再次睡去——
只是她刚闭上眼,一声低沉的成熟嗓音在耳边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
这一声让简兮不得不打起些精神,再次睁开双眸,偏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她床榻前的佛袍,抿了抿干渴的唇瓣,一开口,嗓子嘶哑得厉害:“我睡了多久?”
“小十天左右。”戒七回道。
十天……
简兮无力地又阖上了眼眸,更多的是一种绝望。
又一个十天过去了。
戒七看着床榻上病态的一张小脸,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说道:“小僧不该在这个时候麻烦施主,但可否恳请施主帮一个忙?”
话音一落,简兮眼眸睁开了一条缝,眸子轻动,看了一眼床榻边低着头的戒七,那头上的九道戒疤尤为明显。
“说。”简兮淡淡地回了一句,对于她现在来说,多说一个字都是费劲的。
戒七抬眸,“小僧想恳请施主帮忙找一个人,一个左眼异瞳的人。”
话音一落,简兮睁开了眼眸,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俊朗的戒七,随后动了动身子,强撑着自己睡高了些,这才不紧不慢地出声说道:“可否请你说的明白具体些,何为‘左眼异瞳’?是瞎还是其他?”
简兮这一问,戒七突然沉默了,好大一会后,才出声说道:“是左眼蓝瞳的女子。”
简兮眉眸顿时一皱,戒七说的左眼蓝瞳,那不就是她起初救下的小乞丐黎婳?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戒七,打量了许久,试探性地出声说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蓝色眼睛的,就是不知道这异瞳的女子跟大师是什么关系?”
“不瞒施主,小僧确实跟那异瞳的女子有些渊连,此番下山也是为了寻她。施主手掌天机阁,朝堂和江湖之间游刃有余,想必要比小僧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要好,特才出声请求。”
简兮看着眼前那将右手立于胸前,一口一个施主阿弥陀佛的戒七,原本想着出家人慈悲为怀,定不会犯杀生大戒,且他如此费心思的找黎婳,说不定真跟黎婳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他说她手掌天机阁,她怕是此刻已经将黎婳的下落告诉他了。
天机阁阁主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却也不是人尽皆知,起码她这个甩手掌柜连南景尘都不知道,乐吟更是连她的女儿身还蒙在鼓里,别提她身后的天机阁了。
所以,她和这法名为戒七的和尚不过是第一次相识,看来她的身份,早就被他知晓了。
来源不是乐吟,另有他处的话,那这可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和尚那么简单了。
“大师对我有恩,找人一事就交给我了,一有什么消息,立刻会知会大师的。”简兮不动声色地回应着,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那桌子上趴着睡的安沉的乐吟,有些无奈之意。
那傻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什么人?
如此一说,戒七也舒了一大口气,低头附身道了一声谢。
他早知道简兮执掌着江湖中第一的情报力量,若是找个人,打探消息,不管怎样都会有所消息,原本不想找她就是为了避免扯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已经找了四五个月了,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要找一个人,简直难于大海捞针。
最终还是不得不求助她……
……
已时,简兮躺在床榻前,阖眸听完了流烟和东篱这几日信息的禀告,尤其是流烟对那大夫的怀疑和东篱对黄金鲤的怀疑,俩个人都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那黄金鲤的血确实救了简兮的命,这又让他们二人不得不承认。
简兮睁开双眸,轻缓地出声说道:“凤烬怕是找就知道我们来兼容的消息了,那说我病入膏肓,让你们不得不进兼容城内的大夫怕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至于那个提出黄金鲤的血作为药引的大夫估摸着也是,知道你们会打探黄金鲤的下落,再由药童的口说出皇宫有黄金鲤,你们定然会涉险去拿,最后这所谓的黄金鲤的血是否有用另当别论,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引起我注意的幌子。”
简兮一番轻描淡写的言论让流烟和东篱皆是目瞪口呆,皆是发出一声赞叹:
东篱:“不愧是天机阁的阁主啊!”
流烟:“看来那高烧没烧坏脑子啊!”
简兮无视床榻边俩人崇拜的目光,只是出神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被褥,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这确实是凤烬的性格,但这种委婉的方式不像是凤烬的作风,所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亦或是她没有想到的吗?
说起来,自从在良禹山下跟凤烬一别,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再见到他了,尤其是在南景尘出事的这段时间,不趁虚而入不是他的风格啊!
所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简兮越想越是头疼,有些烦躁地阖上了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
五天后,简兮身子好了些,穿戴好之后离开了客栈,朝着皇宫的所在走去。
宫门口,简兮径直走上前去,当然被宫门口的守卫粗暴的拦了下来,喝道:“那里来的不长眼的家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瞎了你的狗眼。”
简兮刚想要出声,走上前来的侍卫长突然将那官兵扯开,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看了看上面的笔墨又看了看简兮的样子,突然拍打着拦下简兮的官兵,怒道:“没长眼的东西,这位可是贵人。”
说完又对简兮献媚笑道:“这个公子,王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完退到一旁,给简兮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们早就接到了命令,凡是画像上的人进宫,一律放行。
简兮淡淡的看着那张献媚的脸色,出声说道:“不用了,我又改变主意了。若是凤烬耐不住性子,可以来女儿红寻我。”
说完已然转身离去。
那侍卫长连忙上前叫道:“公子,公子,奴才们不长眼,刚才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啊!哎,公子,公子……”
侍卫长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生无可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俩个手下,忍不住抬腿就是一脚,爆粗道:“都他娘的一天看画像八百遍了,怎么真人到了面前就认不出呢!还说别人瞎了眼,这回你们也别瞎眼了,直接掉脑袋吧!”
被踹的那人很是冤枉,委屈地小声说道:“看着那画像上五官模样长得像个姑娘啊!而且还生的俊俏漂亮,这到了眼前,怎么成了个男子了!”
这只能见画像上的难看了,没见过还把人画漂亮了啊!
(凤烬挑眉: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武德殿内正听歌看舞的凤烬阖眸听着那侍卫长的‘如实’禀告,简兮的话是一一传到了,但没说他们之前不敬无礼一事。
要是被王知道了他们如此怠慢不敬他钦点的贵宾,肯定是难逃一死,索性欺君,还能抱有几分侥幸。
凤烬那妖娆的丹凤眼眸轻抬,那眼尾处的红色花纹显得尤为妖治诡异。
只见他眉梢轻佻,如花瓣一般绝美的唇瓣轻扯出一抹弧度,阴柔的声线慵懒地溢出:“有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淘气。”
说完已然起身,大步离开了大殿。
……
女儿红顾名思义,是兼容城中最大的妓院,位于闹市的黄金地段。
晌午时分,周围的酒馆茶楼饭馆坐满了人,那女儿红三个烫金的字体牌匾悬挂在二楼的楼宇之间,好生气派。
而就在此时,皇家的仪仗队伍突然出现,街道上和街道内的百姓纷纷出来观望,见那二三十个人抬的步攆之上侧躺着的红色身影,纷纷自觉跪了下来。
那浩荡足有上百人的仪仗队伍缓缓走过,驶过街道,这几乎让整个兼容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了,纷纷在猜想这到底是为了何事?要知道,兼容的王不娶妻未纳妃,上一次有动静的时候,还是十来岁的凤烬登基之日……
良久,仪仗最前头的官兵停了下来,那步攆所在的位置,整好是女儿红的大门口,这更是让百姓议论纷纷,莫不是他们兼容的王,看上了青楼女子不是?
不,胭脂俗粉入不得他凤烬的眼,他看上的,是嫖青楼女子的……太监。
二楼窗口处往下探头的简兮生无可恋的看着那步攆中慵懒躺着的凤烬,她本想让他这一国之王在他的臣民面前丢脸,却忘了他根本就不要脸。
她想着要不要走为上计时,正巧凤烬一抬头,对上了二楼窗口处愣神的简兮,嘴角轻挽,站起身来脚步一点,便来到了她的窗前,不说分由的拦过简兮的腰身,直接将她从窗外带了出去,回到了步攆之上。
这下,百姓哗然了,他们要是没看错的话,他们的王,抱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男子?
这下好了,方才他们还想着堂堂一国之王竟然对上那下贱的青衣女子,有损国威,现在他们好想求着他们的王抱个妓女回去,起码还能有后……
简兮生无可恋地看着周遭投来异样眼光的百姓,随即偏头看向一旁的一直看着她的始作俑者,好似一点都没有将那些百姓的视线和议论放在眼里……。
她记得他说过,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兼容的王位,亦然也不会在乎那些百姓的看法亦或是生死。
简兮就这样出神的看着凤烬,等她回过神来之际,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张放大版的俊颜,这让她下意识的将上按在了凤烬的脸上,使劲推搡,还不忘将自己的屁股挪了挪,离凤烬远些。
这一画面自然落入了时不时关注着的百姓眼中,纷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相信他们现在看到了什么!
凤烬将简兮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坐直了身子,看着几乎都要坐到边缘去的简兮,笑道:“你的身子比我想的还要恢复得快些,既然早就生龙活虎了,怎么能安耐得住,这么久了才来找孤~”
简兮微眯了双眸,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凤烬那双妖娆的丹凤眼眸,没好气地出声说道:“你难道会有好事想着我?”
费心思引起她的注意,不就是想要让她被好奇心所驱使,主动去皇宫找他嘛!
虽然他确实猜对了,但她怎么能那么没出息,一开始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他呢!
凤烬看到简兮那张熟悉的小脸和脾性,感觉情不自禁的放松起来,心情也莫名的变好了许多。
他失笑出声,“这次是真的有好事想要告诉你,孤的表哥下个月月初要娶妻了。”
“哈?”简兮下意识疑惑,随后才想起来,他的表哥不就是无笙吗?还能硬?
呸,还能娶妻?
但是无笙娶妻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俩,可不太熟啊!
她有这么重要到需要凤烬来请她去参加他的婚礼吗?
下个月月初,这都月末了,那不是没几天了吗?
简兮越来越看不透凤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直接出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烬眉梢轻挑,重复着简兮的话:“孤想干什么?”
说完嘴角一挑,突然撑着身子靠近了些许简兮,魅惑出声:“孤想干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简兮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仰,想要跟眼前的凤烬扯出些距离,谁知道此时那步攆突然稍稍晃动了一下,已经探出边缘处大半个身子的简兮身形一个不稳,就要向后栽去——
凤烬连忙伸手抓住了简兮的手,用力一带,将简兮整个人拉了过来,惯力让简兮趴在了凤烬的身上,身下结实的胸膛撞得她鼻子好生疼……
简兮双手撑着凤烬的胸膛跟他扯开了些距离,那鼻腔的疼痛几乎让她呼吸一置,随后感觉鼻子里好似有什么流动,她刚想要捂上鼻子,那鲜血顺着她的鼻子已经流了出来,滴落在凤烬的衣裳上,与那艳丽的红合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简兮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怒瞪着身下的凤烬,掐着鼻子的嗓音有些怪怪的:“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
凤烬将手从简兮的腰上放开,一脸无辜:“孤王只是想救你了,掉下去的话,应该比现在严重吧?”
呃…。也许吧!
“你——”简兮刚想要反驳,突然瞳孔猛的一放大,呆呆的看着身下的凤烬,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良久,令百姓越加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穿着素衣的简兮站起身来,狠狠的踹着地上的凤烬,那步攆之上的枕头软垫全部变成了简兮打人的工具,不但如此,嘴里还粗鲁恶俗的骂着:
“凤烬,我日你大爷,**的敢骗我!”
地上的凤烬理亏,卷缩着身子任由简兮那没有减轻力道的拳脚落在身上,双手保护好自己的脸,还不忘辩解着:“孤王从来就没说过自己不行啊!那不是你自己以为的嘛!”
“我去你吗的以为!”简兮泼妇似的骂着,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
刚才她坐在凤烬身上,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那身下传来的异样她又不是傻子,妈的凤烬还误导她,让她以为他跟南景尘一样不能硬,草他娘的!
……
最后步攆落下的时候,凤烬迈着有些别扭的脚步跟着前面还气呼呼的简兮进了武德殿。
下手一点都不含糊,这真的是刚刚病好的人应该有的力气吗?
不过好在他保护了他这张脸,否则越加没资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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