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因你而美（2/2）

那群小孩虽然走远，可她的脑海里还在回荡刚才的歌谣。

歌谣里的每一字都让她怒火中烧。

“那伤者的尸体在我已经安排去检查了，若是仵作能验出外伤倒是对我们更有利。”裴衍见她眸色渐寒，不由的出声道。

“这也是难点，我当初的刀口就划在腹部，他又砸在伤口之上，仵作验出来的结果也不过是伤口撕裂出血而亡，最多能再验出重伤致死，至于是什么重伤，必得是推脱给长安堂了。”顾清和微眯着眼睛，握紧了双拳。

裴衍还没有松开她的手，能感受到她的僵硬。

他捂住她的手，道：“先回去，等我派出去的人调查清楚，再行商议。”

说着弯腰捡起积雪的油纸伞，拉着她走。

顾清和转身看了一眼长安堂的方向，蹙眉离去。

三日后，梅花居。

顾清和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怎么办。

长安堂真的已经被封，而且会审的日期定在了半个月后，也就是说在此之间长安堂不能再开业。

姜医士和陈君绮留在顾宅，董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听说一直在想办法，墨梅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只因为这三日她是寸步不离梅花居。

好在还有师忆师琉陪着，能让她们时不时的去打探消息，她也放心许多。

“顾姑娘，大人让你去前堂一趟，最好换洗一番。”黎叔照旧微笑着推开院子的大门，走过甬道，特意来提醒她。

顾清和只是躺着并没有和衣而睡，当即就从床上跳下，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前道：“是不是有长安堂的消息。”黎叔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大人说要带姑娘出去走走。”顾清和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出去走走？

她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能去哪里？

“大人说让我转告，这次去素月坊，是给姑娘选衣裳的。”黎叔点头笑道。

顾清和微微张了张嘴，她心里不解。

这个时候去什么素月坊？

是选衣裳的时候吗？

她在屋子里踱步，又踱步，最后道：“好，我收拾一番就去。”

这是裴衍的要求，他必然有他的用意。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各种办法解释她之所以破腹的原因，而且都已经记录在册，总的来说就是无事了。

其实最让她心烦的是官印。

她这几日想进书房，也找了理由，可是裴衍很少在府，就算还在也不会去书坊，而是往她这里跑。

既是这样，她怎么能开口一个人去？

这样她的目的岂非一目了然？

偷了官印之后他一定会有所防范。

所有的事情都压倒一起之后顾清和发现自己已经头大了。

她只求现在不要再多一事了！

收拾后她立刻赶去前堂。

裴衍已经等她了。

“我们去素月坊做什么？”顾清和没有换衣裳，只是挽起了头发，稍微收拾一下就来了。

“去给你选衣裳，选年宴会上的衣裳。”裴衍怕她忘记又提醒了一遍。

毕竟她的脑子里一向都是医出，很有可能她就已经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你之前说过，醉香楼大火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让我去？”顾清和不懂他堂堂一个首辅要一件像样的衣裳还不能让人送府上吗？

“素月坊不一样，你去了就知道，而且我也希望你暂时忘了长安堂的事情，半个月后才会审，你现在急也没有用，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裴衍笑了笑，示意她一起出去。

“嗯，我知道了。”顾清和在裴府过的是天地不知，还是出去瞧瞧。马车随后从裴府离开直接驶向素月坊。

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素月坊内有许多的布坊，其中最有名的要数素月布坊，单看名字就能让人猜出，这里面主打的绝对是素色衣裳。

顾清和也是想到了这点，才选择这家布坊。

走进之后才知道这家布坊确实不一般，不同以往，这里的布料并非单纯的以布料的形式出现，坊内未曾见过一片布料，满眼皆是各色的衣裳。

有拖地长袄裙，也有短袄裙，更多的是湘裙，只不过都是亮色衣裳，素色还没出现。

“这些袄裙已经按照尺寸做好，俨然是成品了，莫非都是有人定制的？”顾清和心里还是很好奇，若是没有人定制，布坊做出百套袄裙只为装饰，那不是亏大了，毕竟上面的花纹相当的精美，足见耗费时力之多。

“姑娘这是第一次来素月坊？”

一个清丽莫约十六七的双辫小姑娘笑语盈盈道。

顾清和点了点头。

“其实这里的衣裳都无人定制，只有适合的人才能将它带走。”

“居然是这样？”顾清和顿时起来好奇心，笑着道：“若是无人看中，那岂不是让衣物图惹灰尘？”

“这倒不会，姑娘你瞧，但凡是来这里的人，没有人不想试穿。”小姑娘说着让顾清和看向四周。

顾清和点了点，还真是如此。

“姑娘慢慢看。”小姑娘说完这句话又退到了一边。

“这里还真是有意思。”顾清和微微笑了笑，转身对身旁的裴衍道。

“里面还有些不错，进去看看。”他笑了笑道。

顾清和点头，往里面走。

“这是貂毛？”顾清和走至内间，四处看看，意外的发现一处不同与其他的袄裙，她三两不走走至衣隔前，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疑惑才消失。

这是一件紫红色的长袄湘裙，每一幅上都要金丝绣着姿态不同的富丽牡丹，或盛放或含苞，以极其绚丽的姿态张扬着生命。

不过华丽之处却有不同。

不似大齐女子传统的裙袄，它的衣领和袖口处还绣着一圈玄色的貂毛，墨中带红，摸上去柔软轻盈，毛细密且短。

刚才她能瞧出来就是因为它的光泽，远远看上去相当的显眼，可以想象，在日光下，穿着它的人必然是众人的焦点。

这衣裳确实好看，但也过于华丽了点。

“你若是喜欢，就买了。”裴衍在她身旁一直注意着她，初看时觉她喜欢，准备让人买下，却又发现她似乎不是特别在意。

顾清和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是很喜欢它，就是觉得这件衣裳很特别，真没想到这里还有貂毛的袄裙。”

“这是仿制大金贵女的衣裳，他们喜欢用毛皮修饰，这大约是素月坊内最别致的了，好不容易得空出来一趟，我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裴衍笑了笑，心情似乎不错。

“不是还有一半没有看嘛？谁说这里的就是最好的？也许里面还有我喜欢的。”顾清和虽然喜欢这件袄裙，却并非一定要它不可。

“还是因为不够喜欢。”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似有似无。

“你说什么？”顾清和自觉耳力还算可以，却发现方才他只是嘴唇动了动，愣是没听清楚说了什么。

“我说，我们去里面看看。”裴衍提步继续往里面走。

顾清和噢了一声，跟着他往里面走。

二人走至内间内部，入眼的又是不一样的色调。

“这里面多是一些素色的衣裳，在年宴会上终究有些不喜庆，也许该回去看看那件紫红色袄裙。”裴衍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能胜过的。

顾清和倒不这样想，她一直都不太喜欢太过艳丽的衣裳，衣格间的素色衣裳反而让她觉得双眼很是舒适。

她往里面多走了几步，双目陡然一亮。

“其实也并非一定要貂毛袄裙，贵的不一定就好，我反倒是觉得这料子摸着舒服，而且穿上后行动也便利，不似貂毛袄裙脖子手颈都护着，反而不方便了。”顾清和摸了摸一旁翠青色的袄子，顿觉上头的花纹很是清新淡雅。

她虽然极少装扮自己，但也喜欢精致的衣裳，女妆容并非只为悦己者，更是为自己。

只是她疡医大夫的身份不方便过于繁琐的衣裳，她只能本着简洁的要求，尽量让自己的衣裳不影响到手术，就在长安堂穿着窄袖束腰以便行医。

而面前这件翠青色的小袄裙确实淡雅精巧，不会过于显眼，又能于细微处感受到舒适。

尤其是竹青色绣线勾勒的素色海棠，将娇艳与淡雅结合到极致。虽然一眼望去不似一旁貂毛牡丹袄裙华丽，却舒心到恰到好处。

若是非要她用一个词来形容对于这件衣裳的喜爱，除了一见钟情没有其他能形容的了。“我当是谁在这里大言不惭，原来是你。”一道娇俏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裴衍眉头微皱，收敛了笑意。顾清和则是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

其实光听声音她就听出来了，这声音如此的熟悉，又岂会不知？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齐小姐。”顾清和微微笑了笑，唇角高翘起，可以看出心情很好。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她想起了夜香的事情。

“你笑什么？”齐玉沁一眼就看出了她，想到在鸿丰酒楼吃瘪的事情就心里大火，今日遇到自然没能忍住。

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一脸的笑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就是觉得齐小姐国色芳华，自有一股暗香袭来，确实妙。”顾清和笑意更甚了。

她在外义诊三日，泼夜香的时候就交给师琉她们二人做了，如今一人还在裴府，一人已经回了长安堂，

齐玉沁冷哼一声，实则没有明白顾清和话里的意思，只嘲讽道：“你刚才说贵的不一定好，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能否买下貂毛袄裙。”

真是笑话，她从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可笑之人。

说什么贵的不是好的，那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岂不是都不如她们这种人了？

不过就是逞一时之快罢了。

她上下打量着顾清和，越看越觉得她身上衣裳寒酸，眉心皱起。

至于她身边之人——

她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不知该怎么形容。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这般容色之人究竟是谁？

不由的心口小鹿乱撞，微微低下了头。

顾清和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被人忽视了。

她无聊的拨弄起指甲，左右看看。

为了方便手术，她早已经将指甲都剪短了，现在能看的就真的是指甲缝里找泥垢。

不过还真是找不到。

“真丑！”齐玉沁见人不理她，顿时有些尴尬，余光里又瞥见顾清和在看手，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话题。

“一个女子居然不留指甲，这和男子有什么区别？”她自信十足的扬起了自己的素手，丹寇嫣红无比，纤纤细手宛如凝脂，真可谓是玉指朱甲。

大齐以女子留长指甲为美，但凡是贵女没有不是长指甲者，不过顾清和接触之人多是陈君绮和绛珠，而前者是商户之女，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留不留指甲无所谓，后者则是丫鬟，没事留个长指甲怎么做事？

后来她遇到墨梅才算是真的看到了丹寇。不过她这丹寇确实不错，但是比起她在前世看到过的美甲，已经不算新奇。所以顾清和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不会留指甲，留着长指甲就是麻烦，动手术的时候折断了怎么办？“公子你觉得呢？”齐玉沁本意也不是给顾清和看，她才不管她的态度。

裴衍微微皱眉，面色冰冷，紧抿着薄唇。

半天都没有一句话齐玉沁的手都举得僵硬了。

“公子，你说我的手是不是比她好看？”她咬唇，凑到了裴衍的面前。

“举着给我看看。”裴衍突然出声了。

顾清和顿时觉得诧异，她以为他是不会开口的。

他还要看她的手？

有意思了？

齐玉沁脸泛红色，本就俏丽的容颜更加娇美，挺起胸口，将双手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还是觉得断了更好看。”他的语气变得极冷，周身有一股寒气。

“这么好看的手断了挺可惜的。”顾清和摇了摇头，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手确实不错。

“不过若是能做些花样就好了，比如雕刻个什么牡丹，镶嵌个金珠什么的，也许还更好看一点。”顾清和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继续和裴衍讨论着。

齐玉沁觉得自己完全成了笑话，气得一跺脚，大哼了一声。

“你们敢耍我！”她怒火中烧，眉心皱成了川字。

顾清和是没觉得自己在耍她。

“你们今日别想走！”齐玉沁顿觉自己白费一番力气，气得拦住了二人。

顾清和无所谓，反正她想拦也拦不住。

“齐小姐，您不能在素月坊闹事，这是规矩，否则您就要出去。”还是刚才那个笑语盈盈的小丫鬟，她缓步走上前来，恭敬有礼。

齐玉沁微微皱眉，似乎有所顾忌。

“我不过就是想买下这件衣裳罢了。”她似乎是有意要气顾清和，径直指着那件青色衣裳。

裴衍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要动，让我来。”顾清和发觉他正欲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望着她乌眼笑嘻嘻的样子，顿了顿，怒气烟消云散。

“那交给你处理了。”裴衍的脸上又浮现了笑意。

顾清和本不想说，不过她都要抢她衣裳了，自己能忍着？

齐玉沁不知道顾清和心里的打算，得意洋洋的指示小姑娘去取来那件青色衣裳。

她得意的扬起了眉梢，整个人似乎已经看到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样子了。

顾清和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