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乌龙一场（2/2）

董林看了一眼顾清和，他很想问清楚刚才的话，但是药堂那里他也急。

“这位兄弟住在何处，还请告知，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他面向顾清和正色道。

“如果是想问我刚才的问题，那大可不必，如果董公子有心，回去看看药书也是好的，毕竟不是大夫就不要问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顾清和勾唇一笑，说的有些刻薄。

这话外人都听出来是讽刺的意思，董林的面色当即一红。

“你这人怎么说我家少爷呢！”仆从见自己公子被人讽刺，不由的出面制止。

“闭嘴！”董林对这仆从大吼的一声，胸口一阵起伏道：“明日，这个时辰我还在这里等你，如果你不在我就再等，后日，大后日，一直等到你愿意告诉我。”

说完拱手道：“告辞了”，头也不回的离开。

仆从左右一看，赶紧跟上。

顾清和倒是轻笑一声，这人有点意思，她故意刺激他，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因为如果不是真心想问的人，大约也不会和她说告辞，而是口脚并用了吧。

“这么说，或许我误会他了？”她望着董林的背景若有所思。

“公子，这位公子，多谢您救了阿香。”一直在旁准备开口却完全没有机会的老者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顾清和回过了神，友善一笑道：“我作为大夫应当的，老丈不必道谢。”

“这是老朽的孙女，公子看着可好？”老者突然招了招手，唤来了已经回内室换过干净衣裳的阿香。

“阿香见过恩公。”她咬着下唇，不敢看向顾清和，微微行了一礼。

“好，阿香姑娘当然好了。”

她救了人能不好嘛！

“那小女以后就跟着公子了。”老者欣慰的一笑，对顾清和拱手。

“啊！”她不禁出口喊了一声。

这是救了人还附送媳妇的！

“老丈，这还真不能。”顾清和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为何？难道是我家阿香不够好，配不上公子？”老者急的上前问道。

顾清和看了一眼她亲自救醒的女子，正垂着眼眸，摇着唇角，仿佛只要她再说一个字就要撞墙的样子。

“姑娘和我来。”她上前一步，伸手拉着阿香往内室走。

现在只能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了。

“这……”阿香吃惊的看着顾清和拉下来衣领。

“阿香姑娘，你应该看到了我没有喉结，而且我这声音，已经是女子无疑了。”

顾清和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点头解释道。

“恩公居然是个女子……”阿香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是，但是我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阿香姑娘等会儿出去的时候小声告诉老丈就行。”

顾清和对她点头，示意二人一起出去。

“老丈，我已经和阿香姑娘说明白了，我就先走了。”顾清和从里面出来缓缓道。

黎叔能猜到她说了什么，当即就跟着出去。

老者刚想拦住顾清和，却被阿香喊住。

“爷爷，别拦了……”她抿嘴附在他耳边轻道了几句。

老者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张了张，终是没有再讲话。

出了药铺，顾清和提步上了马车，掀起帘子坐回了原位，张口问道：“黎叔，明日这个时候还送我来这里。”

她不是不能走，但是上京可比临江县大得多，要是从裴府开始走，得要好几个时辰，那她一来一回就是半天，浪费时间，更重要的是脚累。

“顾姑娘今日这话全都是有意激他一激，想要试探他才真心，真是妙。”黎叔在门外应了声，便笑着开口。

“其实还有更好的法子，就是问上一问黎叔，那就不需要刺激他了。”顾清和找好了位置，靠在马车壁上淡笑道。

黎叔问了声是否坐好，才牵起缰绳，一边悠闲的驾车一边道：“董林是太医院院使之子，是个大夫，并不是他自己说的那番。”

“那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大夫？”顾清和拢了拢衣领诧异道。

黎叔在外道：“董林自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三岁识得千字，五岁作诗，七岁就能写赋，但时国子监的诸多学士都表示想要收他做内室弟子，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从一日开始他就热衷于混迹在花街柳巷，懈怠读书。”

竟然是这样！

顾清和好奇的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来。

“其实，从刚才那小厮和董林的对话里面，姑娘应该能听出来，董家父子并不和睦，董林是有行医资格的，但他不愿意按照其父的安排入太医院，也不愿意接受家族的药堂，照旧行酒作乐”黎叔顿了顿，摇头道。

“就因为和自己的父亲闹变扭所以不承认自己是大夫？”顾清和不由的好笑。

“我倒是觉得他不承认是应当的，这张州府的医师证明或许对其他医者来说格外重要，但是在百年杏林之家的董家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黎叔瞥了瞥嘴道接着道：“董家现如今的当家人乃是太医院院使董慈，其弟董仁为御药房副监官，两兄弟已经坐到了医者能被人极大仰视的地位，到了儿子辈却只能混个州府的医师，你说是不是笑话？”

“父辈的荣耀既是动力又是阻力。”顾清和反而没有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倒可以理解。

“姑娘说什么？”黎叔没听明白，转头问了一句。

“董家作为百年杏林之家，医术出众者定然是不计其数，可谁说作为他们的子辈就一定能延续荣耀，父辈如同高山在侧，子辈不管是做什么都要被人拿来比较比较，除非是能超过前人，否则就要一辈子活在先人高大光辉下的阴影里了，是我也会介意吧。”顾清和想到了自己。

她死活要去战地，难道没有一种非要证明自己不是活在父辈荣耀下的一颗决心吗？

顾家虽然不是世代为医，但是从她爷爷辈开始，到父亲辈，到各类堂哥表哥，哪个不是外科好手，别人或许会艳羡，可是她自己明白，如果不够努力，自己将永远活着家族的荣耀里，名字前面永远会加上一句某某的女儿，某某的孙女，而不是她自己，所以那是动力，也是阻力。

不过她还是太冲动了，其实证明自己可以有很多的方式，她偏偏用了最偏激的方式。

欸，年少冲动，还好她有机会，有机会在这里继续她的斗争。

“姑娘何以说出这样一句千帆过尽的话，仿佛是见过许多人事。”黎叔没有笑了，反而开始正视她。

“大夫救活过人，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见的多了，思考的也多了，人世间的事情也就通透许多。”她淡淡的开口。

“姑娘，话虽如此，但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总想这些，你还年轻，该笑一笑嘛，什么年纪想什么时候的事。”黎叔哈哈一笑又道：“老黎我听人说总愁眉苦脸的人会变老，虽说我家大人不会介意姑娘什么样，但我还是希望姑娘多笑笑，不然一个苦脸，一个冷脸，倒霉可就是我们这些老仆了，欸。”

顾清和刚想开口反驳前一句，就被他后一句呛得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