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又是难题（1/2）

顾清和怀着疑惑，微蹙眉看向陈君绮，发现她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露出诧异或者是震惊的表情，反而拎着手里的锦帕，替柳含烟擦拭眼角的泪水，细声细语的侧脸安慰着她。

“君绮，其实都是我想错了，如果不是义父，我现在可能都不知道会在哪个角落，有可能已经被人牙子卖了，也可能已经死人，根本就不可能还好好的过着小姐一般的生活，我将父亲逝去的原因归咎给义父，本就是不对的，是我蠢，那日大火也是我放的，我一直觉得是你们陈府欠了我们柳家的，当年若不是你父亲要我父亲亲自去运送货物，也不可能被山匪截杀，所以我恨，我一直都在恨！你的父亲就是个杀人凶手！陈府能成为临江县第一大药商，那都是因为我父亲的帮衬，你父亲现在活的好好的，而我父亲却……所以我就想让陈府也大乱一场，凭什么我父亲没有享受到的日子，你父亲也能安安稳稳的每日度过，甚至，我一度想害死你！因为你有疼爱你的好父亲，我却什么都没有，这个义女我一点都不在乎。”柳含烟咬住唇，面色苍白的看向陈君绮。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是杨氏在你的饭菜里下毒，我知道却一句话都不说，还在你的花茶里下毒，将对你父亲的恨都放到你身上，我以为会很开心，可是却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你对我的好和我对陈府的恨一直在脑海里纠结，我……我后来放弃了，想到了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就觉得心口疼，但父亲的死有让我寝食难安，我不再下毒却想着怎么害陈府，这个时候正好就是药材大会，我一心以为只要烧了库房就会破坏大会，陈府就不能得到魁首……”

柳含烟越说越低，半笑半哭的伏在陈君绮的双膝上，晶莹的眼泪流下，沾湿了她的衣角。

“但是大火真的烧起来的时候我后悔了，我想到了以往君绮你对我的好，还有义父对我的照顾，我想去帮忙的，但是我不敢，我怕，好在清和的办法解了陈府的困境，我心里正高兴，却没想到那梁柱居然坍塌，那个方向是你，是君绮你！我想都没想有想，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推了你，我很庆幸自己做的决定，我没有做错，你还好好的活着，真好。”

陈君绮抹泪道：“含烟，或许你没有错，你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吗？”

她不知道能不能原谅她，这一刻她是在埋怨她的，但是似乎心里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至少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她怕，她多怕眼前的这个人是和堂哥一样，为了得到权利能够不顾一切。

还好，不是她所想的这般。

柳含烟惨笑道：“不，我就是错的，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我心里也好多了，君绮，我会离开陈府，离开这里。因为我没有资格再留下来了，这里不属于我，陈府已经被我烧了大半，我心里的怨也该散了，你和义父都不欠我什么。”

顾清和在一旁听着，倒是能听出几分真心。

“清和，我害过你，你却依旧要救我吗？你不恨我吗？为什么？”柳含烟抬起迷茫的眼眸，愣愣的开口，她想知道答案。

“柳小姐，当时你受重伤，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病人而已，我不会见死不救的，面对现在依旧清醒的你，我才可以说恨不恨。”顾清和淡淡一笑，水漾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杂色。

“那你恨我吗？”柳含烟小心翼翼的问着，一双眼睛没有立刻顾清的脸庞。

顾清和微看向窗外，挑了个离得近的位置，撩起衣摆看着柳含烟道：“我没想着恨你，多大的事情？后厨害我一次，故意挑拨我一次，好像也没了吧，比起杨氏三分四次的害我，你这算是轻的了，这府里面谁没算计过谁？杨氏害人更毒，陈行藏得更深，他们都没事，想必老天爷也不想收了他们，你和他们比起来就是偏激了一点，想错了而已，好歹不是权欲，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不论以后，就是现在见到你也不会和见到君绮是一个样子，你和君绮是朋友，但和我不是，我们萍水相逢，你害我几次，并非刻意针对我，不过就是我帮了君绮几次而已，站在你的角度我明白，但是我绝不会认同。”

她能明白柳含烟这么做的原因却不会原谅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否则是个人都原谅，天下都是圣人了。

柳含烟微微叹气，嘴角微微一扬，笑容里有着自嘲的道：“原来我还不是最恶的，还有人能这么说我？我以为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罢了，等我好了以后就走，在走之前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和义父说一遍，不管他是不是恨我，我都决定了。”

“流珠，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走，我不会强迫你的。”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却放不下自己的丫鬟。

流珠闻言，上前低低道：“小姐去哪里流珠就去哪里。小姐走流珠也走。”

“你这丫头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的。”柳含烟低低一笑，却是一阵欣慰。

这个时候能有人陪着，该是多暖。

“君绮，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算是我求你了。”柳含烟惨白的脸上慢慢浮现笑意，眼眶里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掉落。

陈君绮望着她那双氤氲的秋水明眸渐渐模糊，轻声道：“好，我以后不会来了，今日是最后一次见你。”

柳含烟笑了。

“清和，这个镯子我送你了。”柳含烟低眉看了一眼自己白皙如雪的手腕，轻轻取下了上面漆黑如墨却镶嵌着一个嫣红似桃花般的红石手镯。

“柳小姐你送我镯子做什么？”顾清和有些诧异的看着柳含烟取下镯子，将它握着手里的样子。

“这个镯子应该值不少钱吧，我现在就将它留给你了，就当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至于君绮，我是偿还不了了。”柳含烟淡淡笑着，嘴角尽是苦涩。

顾清和着实意外，这个面前的人当真是柳含烟吗？

经历了一次死亡，变化真大。

“那我就收下来，柳小姐，多谢了。”顾清和从不和钱过不去，她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要收着的。

“清和，你要好好收着，答应我好吗？”柳含烟双目看向顾清和，眼底隐隐有着期待，却是真诚的开口。

“好，我答应你。”顾清和微微颔首，低低的开口。

“谢谢。”柳含烟对顾清和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君绮，我现在住的是你的院子，明日让我回自己的院子吧，这样你也不用再见到我，清和，君绮，你们都走吧，我有些累了。”

顾清和看柳含烟可能是真的说累了，毕竟是刚醒，便提醒陈君绮道：“柳小姐不能太劳累，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陈君绮没有多说，嗯了一声就起身离开。

流珠掀起帘子，送二人出去。

出了院子，陈君绮一直低着头，脚步又慢又沉，脸色不用看也知道不好。

“我应该原谅她的，这不是她的错，但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说出原谅她这个几个字呢？”陈君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原谅柳含烟，她们不是姐妹吗？

还是自己太心胸狭窄了？

“小姐，柳小姐她毕竟是做错了，你就算再想原谅她也会想到之前她做过的一切，怎么可能会像一点事情都没有呢？”绛珠一直没有开口，现在才出声。

顾清和侧身笑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的，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圣人。凡人有爱有恨，圣人才能无欲无求。”

陈君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如果是以前说不定我就会原谅了含烟，自见过府里的种种事情我也看开了，含烟和我十几年的姐妹情这一次是终于要结束了。但是我很开心，现在我和她大概也没有芥蒂了，这一次都弄明白了。结束有的时候是新的开始。”

再没有猜忌和不解，不是姐妹，也没有怨恨。

“我们不提这件事情了，清和，谢谢你，谢谢你为陈府赢了一场，很精彩。”陈君绮挽着顾清和的手臂，微微一笑道。

“好啊，我接受。”顾清和眉梢高高扬起，嘴角含笑道：“不过你和绛珠都没去，挺可惜的，明日要不要去？”

陈君绮点了一下顾清和的额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去吗？去，都去。”

绛珠却是咧嘴一笑道：“清和，你这一身衣服没有人瞧出来？听话有人在擂台上闹事了？”

她说的正是那个喊娘的汉子。

顾清和眯眯眼，坏笑道：“不是吧，消息这么灵通？这才一会儿擂台上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嗯，阿泉告诉我的，他今日不是去了嘛。”绛珠低低一笑道。

顾清和道：“也是，他现在可是跟在胡四后面做事，比跟着之前那个二管事好多了。”

“还有，姜家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出了不少事情呢？”绛珠眉头紧皱道。

“怎么了，什么姜家？是药材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陈君绮是从绛珠那里知道药材大会上的事情的，如今见绛珠面色一变，当即就开口。

“阿泉说郝哥儿和文哥儿都还没开始比试就下了擂台，我怕小姐你担心就没有说，想着等清和回来了再问个清楚。”绛珠考虑的很充分，才这般道。

“现在就去东厢房，那里的东西已经被下人收拾好了，我想知道药材大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君绮现在已经是陈府的掌家人了，她很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好，那我慢慢讲。”顾清和也觉得一句话是说不清楚的，就点头同意了陈君绮的话。

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消失的余辉中。

流珠看着三人离开了院子才转身走进了屋子道：“小姐，那个手镯真的要送给她，不要了吗？”

柳含烟半睁着眼睛，淡淡道：“是啊，我伤的这么重，她还救我，着实让我意外了一把，这样的人我就是将这个东西给了她又何妨，她会好好用的，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柳家的祖先了。”

流珠歪头道：“可是小姐为何不直接说，她会找到吗？”

“她是个大夫，对药材很是熟悉，能闻到那个镯子的味道，而且我已经嘱咐过了，她必定会好好对待的，不用担心。”柳含烟说着，稍微动了一下却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倒吸了一口气，顿住了自己的动作。

“小姐，你的身子还没好，真的要明日就走吗?不是说多休息几日的吗？”流珠立刻上前替柳含烟掩好身上的棉被，低声细语道。

“早走晚走不都是走，走了我就心安了。”柳含烟双目无神的看向青灰色的帐顶，喃喃道。三人回了东厢房，天色已经暗了。

“春桃细心，我让她留在那里照顾含烟，碧水之前被我唤去扫地了，现在大概能回来了。”陈君绮淡笑着坐在了圆桌上，看着绛珠将案几上的灯火点燃。

顾清和顺势坐到了陈大小姐的身边道：“君绮，你应该知道”第一场比试取消的事情吧。我就不说了，直接说下午发生的事情。”

“嗯，我知道，你接着说。”陈君绮点点头，表示她知道。

顾清和立刻开口道：“今日比试的时候文哥儿因为喝了茶馆里的三杯茶而出现了身子不适的状况，在比试的时候直接就从擂台上倒下了。”

绛珠点好了灯火，也坐到了陈君绮的另一侧，点头道：“阿泉当时就看见了，但是他不好去上擂台只能干着急，所以就找了一处高的地方，看清了整个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