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不休杨氏【一更】（1/2）

陈府的祠堂就设在杨氏的住所，安荣院的东侧。

整个建筑为二进的歇山顶，先是一大墙壁刻有浮雕，后走进去有一相对的左右二碑亭子，穿过甬道就能见到正堂了。

门前，金字牌匾高挂在正厅，两侧空堂堂，唯一正对面摆着两个黑漆漆的排位，以及一个沉重的大香炉。

陈老爷正面色凌厉，负手而立背对众人，面向祠堂最里面。

杨氏跪立在地上，不断的抽泣，已经没有了吃斋念佛时的稳淡。

二管事更是颤颤微微的跪倒在地，不吭一声。

陈府的下人分别立在四侧，等着陈老爷的吩咐。

陈君绮和陈行并肩站着，她抿嘴垂眸盯着脚上的绣花，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他则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陈氏牌位。

绛珠按例跟着陈君绮的身后。

柳含烟自己不愿进去，和胡四一样等在外面，却没有和他站在一起，而是由丫鬟扶着，坐在院外的亭子里。

胡四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不能进入祠堂的，他候在院子的最外面。

围在外面的还有许多粗使丫鬟和婆子们，她们没有资格进去，又不了解正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能好奇的探出脑袋，伸长了脖子向里面看去。

“水云——”胡四唤了一声。

陈君晰跟着丫鬟的身后，瞧见了立在外面的胡四，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讲。

当他是个纸片人一样。

“二管事，我府中待你不薄，你却知情不报，我可以当你是忠心为主，但你却又松了口，这种事情本就不该张扬，你还是收拾收拾离开陈府吧，我们好歹主仆一场，出了府就不该在提陈府的事情了，你自行离开，我不想赶人。”陈老爷先对跪在地上的二管事开口。

二管事闻言，双手扑地，给陈老爷行了大礼，颤颤开口道：“多谢老爷饶了老奴一条贱命，老奴这就走了。”说完，垂首离开。

“这里是祖先的祠堂，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讲出来吧，在陈氏祖先的面前，都讲出来，你要是敢说半个字的谎话，这休书立刻就送到你杨家。”二管事走后，陈老爷面色微沉，开口道。

顾清和做为陈府的丫鬟，静静地立在陈君绮的另一侧，待到他刚才那句话落，才眸子一亮。

这是要留有余地？

不是即刻就休？

杨氏闹了半天，也没了神采，跪在地上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抽泣。

“父亲，我……”陈君晰跟着丫鬟的身后来了祠堂，却在门槛处停出了，她已经不是陈府的人了，她不是陈家二小姐。

“你进来，只要你一天在陈府，你就是陈府的人，你就是我陈达的女儿。”陈老爷听见了脚步声，微侧身扫了一眼顿住脚步的陈君晰，淡淡道。

陈君晰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陈老爷，眼底浮现喜色，又瞧了一眼堂中的陈君绮，默默垂下了眼角。

她才是真的陈家小姐。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我不对外人讲可以，但你要是知道悔改，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君晰。你如果不要她就不应该收养她，认她做女儿，现在人家亲人找上门，该作何是好？”陈老爷的目光落在杨氏的身上，半遮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有点叫人看不清楚。

“老爷，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因为一己之私就喊打喊杀，虽然是府里的丫鬟也该有理有据，而不是妄加猜测，是妾身没管好后宅，是失职，是对不起老爷您。”杨氏匍匐在地上，双手微微抖动，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却半个字不提陈君绮的事情。

陈老爷缓了缓神道：“妙儿还说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最不该的就是在君绮的饭菜里下药，使得她脸上的红疹久治不愈，丫鬟的事情我可以不提，但就是这一点我就可以休了你——”

“但我不想闹出人命，你以后就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吃斋念佛去吧，让这青灯古佛静静你的心。”陈老爷话锋陡转，直接敲定了。

杨氏微张着嘴，眼底也是诧异，老爷不休了她？

还留她在府里？

“从此以后府里就没有太太了，与佛读经，远离红尘，唯有清修，你们也不要去打扰了，就让她一人独居。”

陈老爷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到她的耳朵里，比刚才的话还令人震惊。

他不休妻却要她留在府中，他不赶她走，却要她苦居佛堂，见不得他人！

“好了，陈叔，你带她下去吧。”陈老爷摆摆手，最后连看都不看杨氏一眼。

杨氏心如死灰，却仍是抬眸望着高高在上的陈老爷，嘴角微微泛起笑意。

她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

“太太走吧。”老管家这一声她听惯了的两个字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杨氏淡淡起身，穿过了陈君绮的身侧，嘴唇轻启，声若蚊蝇道：“你会害了他。”

陈君绮一脸的诧异，立刻看向杨氏，她却收敛了神色，抬着下巴，端着以往的姿态出去了。

围在祠堂外围的丫鬟婆子们无不是震惊的看向云鬓杂乱，眼含泪痕的杨氏，却不敢言语。

“小姐，是太太。”流珠立在柳含烟的身侧，瞧了一眼杨氏，附在柳含烟的耳边低低的开口。

柳含烟抬眸，挑了挑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着道：“是啊，曾经是，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