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入住黑店（1/2）

凤霞关的城垣是整个中梁最厚的城垣，因为它所肩负的责任也是最重的。过了凤霞关便是三毒的地界，他不仅要抵御三毒的侵犯，也要挡住从三毒流窜出来的越关者。凌传阳提着随身的长剑上了垛墙，守关的将士远远见了凌传阳银光闪闪的锁子甲，个个肃然起敬，齐齐行了军礼。

凌传阳自然晓得他们这个军礼之中大部分包含的都是对父亲的尊敬，而非是对他。随即，他寻来这些守关将士的领头，看面相，是个老实憨厚的。“将军，小的就是这里的百夫长。”凌传阳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百夫长，“今日守关的人都叫他们精神点儿，天冷了，晚上给你们发酒喝。”百夫长与近旁的将士悉数眼里满是惊喜，“多谢将军！”

在这守关的将士大多是三五年没有回过家的老兵，新兵都还在京城招募，没有送到这儿来。凌传阳拍了拍百夫长的肩头，入手一片冰凉。天渐渐冷了，可这群老兵身上的衣衫都还是前些年发下来的棉衣，不少人的手肘等地方都有了破损，露出里面并不是十分保暖的棉絮。

凌传阳心中一动，转身下了垛墙。“军需官呢？传军需官来见我。”身旁的亲卫领命而去。凌传阳揉了揉发胀的眉头，心中异常的烦闷。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在帐门外探头探脑。“外面是谁？进来说话。”进来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将军，小的是军需官，您唤我？”

“今年的棉衣朝廷可有下拨？”军需官眼珠一转，“回将军，下拨了。”凌传阳目光凛冽的看着军需官，“那可有分发给众将士？”军需官一时语噎，“尚，尚不曾。”凌传阳拍案而起，“为何不曾？你难道看不到众将士身上的棉衣皆是破损，衣不蔽体，何谈保暖？明明有新棉衣，却不分发给将士，你们都屯在库房又何用？”

军需官在拍案声响起之时便吓破了胆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喊着“将军饶命”。凌传阳冷笑，“饶命？那些将士以命守关，你们这些人却为了中饱私囊苛扣将士的军需。不光如此，朝廷下拨的新兵器，新盔甲，怕是你们也都扣压着，许久没有分发了吧？”军需官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将军，你听我解释……”

凌传阳坐了回去，“那我倒是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军需官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回将军，非是小的苛扣了将士们的军需用品，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您是将军，这大帐里头的什么东西都是整个军营里最先配发，自然是不晓得军需各处的艰难。朝廷每次下拨的军饷经过户部、兵部盘剥一层，兵部押送军饷半途中又被盘剥一层，军饷到了咱们凤霞关，一层要留给将军，剩余的才能到达我们军需官手里，已是所剩无几。购买粮草的价位每日倍增，军饷却是一成不变。我们也想发棉衣，也想发盔甲武器。可是若是将士们连饭都吃不饱，又该如何拿的动刀，扛得起盔甲？小的也是无法，只得用那些新棉衣新武器在城中与人贩卖，得来的钱财也能多买些粮草，也好叫将士们，战马全都吃饱了上阵。”

凌传阳皱眉，“连军饷都有人敢苛扣？”

军需官面上挂着泪，“岂止军饷，往年小的家是道南路府人，家里遭了灾，朝廷说下拨了赈灾银子，我们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见到。后来小的做了官才知道，朝廷的确是下拨了赈灾款，只是经过地方上各层官吏的盘剥，根本没有一分钱能到达老百姓的手中。就连一个看门的小吏都能得一两银子，赈灾款又如何能送到老百姓手里！”

“哼，欺人太甚！”凌传阳咬牙切齿道，“想不到京城中已是这般模样，难道官家都不管吗？”

“管？如何管。官家仅是后宫之中的各宫妃子就是各地上供的美人，谁不是把跟自己沾亲带故的往宫里送。要是查办地方上的官员，势必就要牵扯后宫之中的错综复杂的人物，连官家都无能为力，还有谁能动得起那些人。”

凌传阳轻叹，久久不语。

萧令仪带着众人进了施州城，兴许这里是驻军重镇，城内少见百姓走动，街上更是有些萧条。走了半日，才寻到了一个看着稍稍干净的客栈。萧令仪看着客栈外头摇摇欲坠的牌匾，还有仅剩几绺布条的酒招。孔其琛咋舌，“这个施州原来这么穷。”

“施州是军事重镇，多数都是军户，自然没有凤翔府那里繁华。”说罢，就叫毛利兰与陈峰将马车安顿好，清莱与孔其琛跟着他进去订房间。

里面比起外头的样子好了不少，孔其琛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里面还算是干净。”清莱看了看四周，“若是姑娘觉得脏，我到时候洒扫一番也是可以住下的。”孔其琛摆摆手，“我倒是无所谓，这比马棚猪窝可好上太多了。”柜台上趴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萧令仪敲了敲柜台，“掌柜，住店。”

伙计打了个呵欠，“几位？”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萧令仪皱眉，“两间房。”伙计看着萧令仪身后的两个姑娘，脸上原本不耐烦的表情换上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哎哟，原来是贵客。楼上请，小的带您过去。”清莱与孔其琛面面相觑，萧令仪当先跟在伙计身后上了楼。

“客官赶上好时候，这些日子凤霞关那里不打仗。这是天字一号房，找遍整个施州，也就我家客栈最是干净。客官可要再去看看二号房？”萧令仪点点头，“你们二人住这一间，晚上也好有个照应。”清莱自去放下了随身的行李，看桌子上摆放着茶壶，便要去楼下寻厨房烧些水来喝。伙计忙上前拿过了清莱手中的茶壶，“这种小事怎好劳烦姑娘来，小的这就去给各位客官煮茶去。”

清莱点头谢过，萧令仪自去了二号房，孔其琛也跟着萧令仪过去看看。“这家店不会就这么一个伙计吧？怎么连个掌柜都没有？”孔其琛坐在榻上，拍了拍底下垫的褥子，薄的很，怕是睡一晚腰都得累断了。“要不叫毛利兰带一件大氅上来？好歹垫在下头还能暖和一些。”

萧令仪的体质跟孔其琛一比简直是好到逆天。不管多冷的天气，他依旧是一身的锦袍，外头象征性的披一件大氅不过是应应景罢了。不管孔其琛何时去摸他的手，永远都是那么火热。“那个伙计瞧着不太对劲，今晚不要睡得太沉，多留一个心眼。”萧令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一会儿你跟清莱各服一粒解毒丸，只要是入口的东西都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