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予追究（1/2）

暴室位于信宫东南角上，信宫本就是关押被官家厌弃的妃嫔的地方，常年有哭嚎声从里头传来。再加上不见天日，还有被里头的宫人内侍搓磨至死的妃嫔被抬出来，怨气盈天，就渐渐传出来有人说在信宫能见到鬼。从此以后，就再无人敢打信宫门前走过，就算偶然经过，都要一路小跑的赶紧过去，唯恐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孔其琛却是站在了信宫门前，壮着胆子去敲信宫宫门。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肥胖的嬷嬷，满脸的狠相，一看就是那种惯会搓磨人的“掌罚嬷嬷”。孔其琛递了萧令仪的牌子，“咱家是东宫的人，受了太子殿下的指派，来见暴室的管事中官。”那嬷嬷一惊，待反应过来，赶忙将宫门大开，“原来是东宫的小官，您快里边请！”却是连牌子都没查看，就一脸笑意的将孔其琛往信宫里头请。

孔其琛讪讪收回令牌，“敢问嬷嬷是什么阶品，咱家不常来这里走动，害怕有怠慢之处。”那嬷嬷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倒是生了一副好牙口。孔其琛在心中暗道。“小官不识得，奴婢是这信宫里头做粗使的活计，没名没分的，说出来反倒平白污了小官的耳朵。您只管唤奴婢一声张婆子便好。”孔其琛自问在这宫里头没什么大举动，照理东宫倒也罢了，不该连着信宫里头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这个嬷嬷一看就是资质在孔其琛之上，却口口声声尊他一句小官，却自贬了身份叫她“婆子”。这份恭敬来的没评没据的，倒是教孔其琛内心惴惴。

“敢问小官，陈中官身子骨可还好？”张婆子在前头引路，抽空倒与她闲扯几句。“师父他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估摸着伺候太子殿下十年二十年的都不成问题。”看陈峰那最后骂她的气势，中气十足，声如洪钟，活成百岁老人都成。张婆子闻言，却是吃了一惊，“莫非你就是那位柯小官？”感情不认识她啊，连牌子都不看就把她往里头请？

张婆子引着她进了一间暖阁里头，“都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得您就是柯小官。暴室冯中官到前头去巡查去了，您先喝茶，奴婢这就去寻来。”手边放着一个茶碗，看里头茶汤的色泽，倒像是信阳毛尖。孔其琛端起茶碗来，一闻。嚯，想不到这信宫竟也能得到这样稀罕的茶叶，这可是在揽华殿久寻不着的稀罕物。

如此一来，孔其琛倒对这个信宫上了心。眼看这里破破烂烂，连墙皮都剥落了一层的样子，这一个婆子随随便便倒的茶都是上好的信阳毛尖，说这里破败，没有油水？打死孔其琛都不信呢！

这暖阁子里头，还真是一贫如洗的紧。除了现在孔其琛坐的官帽椅，手边一方八仙桌，其余的摆设一概没有。空荡荡的屋子连叫一声都能听到回响，能喝起信阳毛尖的衙门，竟还没钱置办这点儿行头？若说不古怪，倒还真是自欺欺人了。

没过多久，那位陈婆子就连着暴室的冯中官一同来了。冯中官孔其琛见过，上次来这儿见富顺的时候，还是他将孔其琛带了进去。孔其琛上前拱手，“冯中官，别来无恙？师父他老人家想念您的紧，叫小的来问候中官一声。”冯中官一脸诚惶诚恐，“哎哟，柯小官这礼，我可受不得。难为陈老哥惦记着，有什么事，只管叫下头的人来说一声便好，怎的还劳烦柯小官亲自来跑着一趟？”

孔其琛看了一眼陈婆子，陈婆子心领神会，“您二位聊着，奴婢就先下去了。”冯中官回头望了一眼陈婆子，似乎中间有点子猫腻。孔其琛见四下无人，“不瞒冯中官，这太子殿下想要小的提一个人回去，说是堪用。可是您也知道，当初那人就是小的亲手送进来的，与小的那是深仇。您说，这要是放出去了，岂不是给小的自个儿添麻烦？师父给小的出了主意，叫小的只管来找您想法子，您看……”

冯中官恍然大悟，“柯小官是想叫那人……”嘴上没说，手上却是比了个“砍头”的手势。“不不不，这人死了，小的还怎么跟殿下交代。您只要叫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便好。”冯中官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少年多看了两眼。长的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想不到里头还有这个弯弯肠子。转念一想，也是，要是没这点儿心思，陈峰又怎能破例收他为徒。听闻这小子可是连陈峰那老家伙都给蹬了下去，成了太子面前得力的第一红人儿，还能少了这两把刷子？这其中的关节想通，冯中官面上带笑。“柯小官还真是找对人了，我这儿还真有些东西，保管叫他说不出也动不了。”

孔其琛并上冯中官小心翼翼的领着富顺进了揽华殿，孔其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冯中官，冯中官察觉到孔其琛投过来询问的眼神，眨了眨眼，算作回答。萧令仪见富顺一身干净，不像是受过搓磨的样子，有些微微皱眉，“你就是富顺？”

富顺在暴室没日没夜的做工，闲暇时还会成为守卫暴室的禁军侍卫的“胯下玩物”。跟以前相比，已是瘦的一身皮包骨头，倒剩下一张脸，还看着有些子肉。“……”富顺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是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原本孔其琛在萧令仪开始问话的时候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现在却是放下心来，朝冯中官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怎么，你不会说话？”萧令仪瞥向孔其琛，“怎么回事儿？”孔其琛上前一步，“殿下，怕是富顺进了暴室之后，受过刑罚，嗓子坏了。”冯中官上前禀道，“回殿下，这进了暴室的内侍宫人，为了防止他们在里头乱说话，小的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将他们都想了法子给弄哑了。这个富顺更甚，进了暴室之后就没日没夜的咒骂，小的只好将他毒哑了，以免污了贵人的耳朵。”

孔其琛低了低头，心中暗笑。明明是那群禁军在“行那事”的时候，怕他叫喊出声，干脆就捣了他的声带，叫他一辈子都说不了话。冯中官更是有一套磋磨人的法子，他手中有一整套的金针，那几个穴位能叫人动弹不得，那几个穴位能叫人浑身麻痒，已是在心中记得滚瓜烂熟，闭着眼都能叫暴室里的人生不如死。今日他正是用了那套金针，制住了富顺几处大穴，叫他动弹不得，连眼珠子都不能随意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