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并非单相思(1/2)
政和二十二年,圣上颁旨赐婚覃阳公主于太子傅。
钦天监卦出吉时为九月初三,约莫四五个月后完婚。
然而近来京都发生了两件大事,远远盖过了前一桩喜事儿。
其一是太子殿下又遭了刺客暗杀。
本来这事儿该是习以为常的,然而过程曲折得超乎想象,令人津津乐道。
太子殿下生性风流,与美相邀,借着酒劲上头,欲行春风一度,只是——
好巧不巧被先前的准太子妃杨姑娘撞见了。
杨姑娘也喝了酒,顿时妒火中烧,二话不说便扛了木闩往那美人头上砸去。
而彼时美人忙于以色诱君,无甚防备。只觉脑门一重眼前一黑,接着便是不省人事。
杨姑娘一朝得手,还不解恨,唾了一句“浪蹄子”,抬脚直接将人踹下床!
再扛起同样不省人事的太子殿下回宫。
酉时末,楼中伙计敲门却不见回声,便不再犹豫地推门而入。
哪想却见屋中衣衫半解的女子趴伏在地上,死状七窍流血,好不凄惨。
京兆府仵作闻讯赶来,经得彻查才知炉中香料藏了剧毒,而侍奉太子的美人竟是刺客!
——太子殿下真是天生命硬,都这节骨眼上了,还能侥幸逃过死劫!
善了个哉!
本来一遭子事儿到这便可画上句号,可有知情者挖掘出了一桩密事——
当日杨姑娘没能顺利将太子殿下送回东宫。
途中,当朝丞相将人给拦截了下。
众人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殿下似乎还中了媚香,倘若不回宫中寻个姬妾泻火,那还能如何?
众人忍不住低头深想。
若非……
辅臣大人欲亲力而为?
其二是四皇子被禁足在府上。
当日,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甚至细思之下极恐的丞相,往御前递了一道折子。
据知事儿的人道,上头大抵是书了四殿下与此事不可脱去干系云云。
至于此事的因果究竟为如何,尚有待查证。
圣上权衡良多,先以行事荒诞之罪禁了四皇子足。
本来是可相安无事的,然而隔日一早,四皇子甚至不惜忤逆圣上旨意擅自出府。
原因并不难查,有人寻往杨姑娘府上提亲了。
那日的东街寿材铺是从未有过的忙碌,门槛将要让前来寻亲者给踏平了。
众人摇了摇头。
委实难以想象彩礼与楠木檀木棺材摆作一堆的景象,大抵会令人称奇。
四皇子得知了此一事,再不管不顾自己还是非自由之身,重伤府门守卫,只身往东街赶去。
据说那日寿材铺中彩礼丁点都没留下,倒是棺材折损了不少……
……
丞相府。
暮色渐沉,屋中却未点上烛火。
幔帐中的男子低低咳了一声,“她可醒了。”
风门自是知道他语中的“她”是何人,连忙答道,“殿下还未醒。”
拂宁沉默了片刻,又问,“雷使何在?”
风门道,“今早天亮前,他已经重回东宫。”雷老三自知办事不利,甘愿入邢云部受罚。
“调回来。”拂宁吩咐道。
风门一愣。
主上极少变动这些下属的职务,若非是要……
“换上火使。”拂宁又道,“雷使仍旧执掌刺部,火使化作明卫。”
风门下意识吁了一口气,幸而不是处置。
“喏。”
拂宁待他一走,低了头望向自己的掌心。
自腕脉一处,有血色散泛,恍若菩提枝蔓交错延开。
可偏偏,今夜为十五……
——“主上体内的蛊毒发作,素来西疆之蛊可潜伏二十多载,如若发作,则半年之内须寻得母蛊相解。”
今日云门诊脉过后,这样禀道。
他若有所思。
时日过得极快,转眼经年二十余载。
实际云门还未道明后半句话。
这西疆之蛊,名唤授欢,倘若半年之内未能得解,那么便只余死路一条。
即是说,在半载之内,他必须回一趟邶朝。
可如今四海未平八方未定,且座上天子心思莫测,他自然万不可留她一人在京中。
更何况……
他微敛了眸,下意识旋动右手的玉扳指。
指腹似乎还残存了昨夜半截脖颈的余温。
果不其然,凸起的喉骨亦是西疆幻术的障目效果。
既然得知了她是女子,那么该思量的事儿就更多了。
倘若知晓此事的不是他,换作旁人,那么她会如何?
瑄凰娘娘隐瞒了足足十六载,而圣上身为她的亲父,却不知是否晓明此事。
能留给他的时日无多了……
须快一些。
再快一些。
……
膳房升了炊烟,隐约飘来些许苦味。
“快!往锅中再添上一碗水来。”云门一边打着蒲扇控制火候,一面与风门道。
风门舀来水,另一手掀开锅,当闻见更浓郁的苦药味,不由皱起眉头,“这是解药?”
云门摇了摇头,“不是。”
风门问道,“那么为何物?”
“据说授欢蛊发作时,痛不欲生。”云门面有忧色,“主上逢了月圆之时,内息最弱,不过仅能缓解疼痛罢了。”
约莫半刻钟后,待锅中浓稠的汤药只余了一碗,云门才端起锅。
风门瞧着他动作,忽然问了一句,“主上不是最厌火舞么?”
“怎么了?”
“主上将雷老三换了,改作火舞!”
云门漫不经心道,“老三行事不妥,况且身为暗卫难以应急,换上火舞如何不行了?”
风门默了一瞬,低声道,“殿下素来是喜爱美人的,而火舞……”
将火舞养在殿下身侧,主上怎么能放下心来?
“是你想多了。”云门面无表情地觑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正望着一个白痴,“火舞早先便与重晗私定终身了。”
风门瞠目,“你怎么知晓?”
云门这下根本懒得看他,“火舞瞧着重晗和眼神不同寻常,分明是情窦初开的女郎瞧着自家心上人。”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与雷老三走得更近,改日记得提点他,火舞心有所属,教早日走出情海,莫要撞上南墙才晓得要回头!”
风门已是说不出话来,眼神像是盯着什么怪物。
雷老三那厮素来木讷也内敛,待火舞有意这等事儿也是某时出任务后,喝多了酒才敢说出来的,否则他也不会知晓,但那时也就只有他在场……
没想到,竟然还有个更深藏不露的!
风门惊讶过后,倏地眼神发亮。他大着胆子,问出困惑自己多时的问题,“那你倒说说,殿下待主上,又是什么心思?”
云门端了汤药,抬步踏过门槛,头也不回,“就如主上待殿下一般。”
风门莫名信任他,听言不知为何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善了个哉!
主上并非单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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