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牛顶天（1/2）

四城郊外

清水河边

清风微袭岸边垂柳随风摇摆，流水潺潺，蹲满了外出休闲垂钓的大爷小伙，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间。

“牛顶天，你还不给老娘出来。你高考考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情跑这来钓鱼？快给老娘出来。”

一声浑厚的狮子吼，突然打破这片宁静。

一位身材发福变形的中年妇女，龙行虎步出现在岸边，怒目圆睁对着河道两岸随风飘动的野草中丛巡视。

“还不给我滚出来，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读书你不成器，整天就知道捞鱼摸虾，捞鱼摸虾饿死全家这话你没听过啊？”

中年妇女凶悍的言辞，顿时把这岸边几个背着家中母老虎出来偷闲的大爷小伙闹了个大红脸。

躲在河湾草丛里钓鱼的牛顶天眼看小姨已经开启暴走模式，他急忙从草丛里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小姨我在这，我是来哎哎……救命呐！”

随着一声惨叫，牛顶天噗通一声跌进河里扑腾。

岸边的悍妇看着小牛又玩这招，眉毛一竖：“又玩这招？我看你什么时候上来。你个捞鱼雀还会被水淹？”

……

这次玩大了！

牛顶天对付小姨的这招是最管用的，只要假装落水，小姨就会退败。

不过这次似乎出了点意外。

自己掉进河里之后，竟然身处一片无尽黑暗中，黑暗令自己心底的恐惧不断在扩散。

还有身边那些像蛇一样不知名的物体，令自己毛骨悚然，它们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住自己的手脚，爬满全身。

不断拉扯自己向下沉去。

不断钻进自己身体里……

面对身边的怪异牛顶天不敢出声，不敢乱来，只是默默伸手把缠绕上身的东西甩开，顺着远处那点细小的光亮奋力游去。

当牛顶天冲出黑暗时，耳边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好了好了，他醒了，他醒了。这下没事了！让他喘几口新鲜空气，让开让开。”围在牛顶天身边的几个大爷小伙散开去，声音里带着惊喜。

牛顶天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小姨饱含泪水的双眼，他挣扎着：“小姨，我……”

“我什么我，别以为装死我就不会收拾你。快给我起来回家。”

王芳已经被牛顶天吓得半死，刚开始她也以为小牛是假装落水的，后来看水里半天没动静，她才开始呼救。

这要是晚了几分钟，那可怎么得了啊！

擦着眼泪对岸边几位把小牛拉出水的年轻人再三道谢，王芳扯着牛顶天的耳朵，离开这要命的地方。

给小姨揪回到家中，湿漉漉站在院子里，牛顶天被小姨拿着毛巾按住脑袋正给他擦拭水迹，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训斥着：“好的不学，整天学这个。钓鱼你能吃饱饭啊？你看看今天，要不是有人拉你一把，你早淹死了。下次再去我打断你的腿。”

“我们这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姨夫供你读书都是问题，本来还想着你考上大学，再咬咬牙供你四年，出来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你说现在怎么办？就你那高考成绩我都替你害羞，没脸没皮的，高考那么多科目能考出九十八分的人都有……”

牛顶天被小姨咒骂教育着，嘴里嘿嘿干笑着，不敢还嘴。

自己那高考成绩是有点失误，至少应该能到一百五十分的，怎么会才九十八分呢？

王芳对着牛顶天骂了一通，气也算消，看着还在憨笑的侄子，已经比自己都高一头了，王芳气恼的在他头上轻轻打了一下，把浴巾丢给他：“你帮帮忙别去钓鱼了。那清水河边每年要淹死几个，今天的事我想起来都害怕。快进屋去把衣服换了，你姨夫今天加班回来的晚，我们晚点开饭。”

牛顶天应了声，急忙跑回自己屋里。

换了条大裤衩，仰躺在床上，牛顶天龇牙咧嘴的抓了抓头。

小姨为自己好，自己知道，可是自己实在不是读书那块料。

他们供自己读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年前爸妈工作的饲料厂出了锅炉爆炸的事故，那场爆炸很大，除了锅炉房，旁边的两座厂房也在爆炸中夷为平地。

爸妈在事故中遇难了。

三年了，饲料厂除了最先赔付的八万块钱，和把爸妈的屋子判定到自己名下，对于法院判定负担自己的生活费用，饲料厂那边却迟迟没有下落。

从爸妈出了事故之后，自己就一直和小姨，姨夫生活在一起。

小姨和姨夫一直没有孩子，对突然多出来的自己像亲生的一样，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们能提供给自己最好的。

小姨在二机厂的车间里工作，每天就是对着车床，钢材和不断的噪音。

姨夫钟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书读得不多，人却通情达理，他在环卫站工作，也只是个普通的员工。

小姨和姨夫个人加在一起的工资，还不到三千块，除去了供自己读书每年的开销，吃喝拉撒下拉，家里的收入所剩无几，哪有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