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芍药开残（2/2）

“你？你病了吗？”哽咽中带着几分颤抖，除了生病，此刻的凰凤舞找不到更好的说辞。

“凰儿连声娘都不愿意叫了吗？”雨中天璃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死寂的眸眼中终于迸发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纠结、有遗憾、还有一丝淡淡的期待和欣喜，不过看着凰凤舞那张淡漠冷清的脸，最终尽数化为了平静和苦涩。

凰凤舞将女子眼中的神色波动一一看在眼里，看到她由之前的激动欣喜变成了现在的淡漠平静，沧桑憔悴的面容尽管与之前无异，还是不难看出几分失落和寂寥，凰凤舞看着那张脸突然浑身紧绷，不知道该如何将这句话接下去，总感觉怎样回答都是错的。

“夫人，先让幽绝给你把把脉如何？”墨幽绝的神色晦涩莫名，漆黑的墨眸深不见底，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想象不到堂堂定国将军府，当家夫人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看着那张了无生机，几近干枯的容颜，他突然有些害怕，恐惧不安的情绪来的很突兀，却异常清晰。

“我的身体就不用再看了，我心里有数，你是墨王府的世子？跟你父亲长的真像。”雨中天璃浅淡一笑，眼中似有追忆。

“我是墨王府的世子墨幽绝，也是轩辕博悦的亲生儿子。”墨幽绝眸目平静，声音一贯的温润平和，不过再说到自己的母亲时，淡漠沉静的脸色不由的暖了几分，凰凤舞突然有些羡慕，至少他在五岁前得到过真正的母爱亲情。

“绝公子果然如世人推崇的那般聪慧无双，多智近妖，你放心吧，我将凰儿留在将军府自然会将一切告诉她，今日邀你前来一是想看看墨王和博悦姐姐的儿子，二来是想当面问问绝公子，你对凰儿的用心到底有多几分？”雨中天璃目光如剑，直勾勾的看着墨幽绝，单薄消瘦的身躯也在此刻散发出磅礴浑厚的内力威压。

雨中天璃贸然出手，在两人的意料之外，凰凤舞后退了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墨幽绝脊背挺直，满目傲然。看着这一幕，凰凤舞突然有些发怔，一时间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今生我只要她。”墨幽绝的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凰凤舞站在不远处双唇紧抿，泪眼婆娑。这不是一句情话，而是一句誓言，是墨幽绝对凰凤舞不悔的深情。

“天下男儿皆薄幸，你让我如何信你？”雨中天璃缓缓收回自己的内力威压，静坐在古琴后看着墨幽绝，又好似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凰凤舞突然有些害怕，她那便宜娘亲眼中的神色深不可测，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一盆狗血即将朝着她和墨幽绝泼来。

“天璃小姨需要绝儿做什么？”墨幽绝不答反问，一声小姨叫愣叫傻了凰凤舞，叫醒叫乐了雨中天璃。

“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比你那死脑筋的爹娘聪明多了，不过你如果能喊我一声娘亲，或许我会更喜欢。”雨中天璃的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期待，灰败的眼眶中隐有泪痕。

墨幽绝眼中闪过刹那的狂喜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步履清浅的走向一脸冷漠的凰凤舞，修长挺拔的身影穿梭在一片寓意思念的芍药花海之中，让人分外心悸，凰凤舞看着他墨眸中那抹坚定执着的守护，心中的冷凝倒是化了不少，随后她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多少？”

墨幽绝无奈的看了雨中天璃一眼，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对着凰凤舞淡声开口：“桃花谷，雨中家族的大小姐：雨中天璃，是我母妃轩辕博悦的好姐妹，也是我父王……曾经的未婚妻。”

凰凤舞被墨幽绝的话彻底雷到了，再顾不得计较他隐瞒她的事情，她的目光在墨幽绝和不远处的雨中天璃之间徘徊了好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接下来不会还有更刺激的事情等着她吧，墨幽绝不会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吧？如果真是那样，她绝对会第一个自杀。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墨幽绝好气又好笑的在凰凤舞的额头山弹了一下，凰凤舞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变幻不定，纠结莫名的神色复又恢复到平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关心过吗？不用说天璃小姨的事情，你对我又了解多少？”说到这里墨幽绝突然有些心酸，她那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不放在心上的淡然，到底是因为信任，还是原本就不在乎。

“咳，我对你们上一辈的那些糟心事儿不感兴趣，夫人叫我们来到底想说什么？”凰凤舞眸目清冷，声音寒凉，也许之前她还对琴台后的女人有过怨愤和不满，但是今晚看着那张生机惨淡的容颜，她突然就失去了计较下去的勇气，不管如何，终归是她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给了她一条生命，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临死之前看看自己的女儿，女婿有什么不对吗？况且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作为母亲总该给你准备一份礼物。”雨中天璃看着面前客气疏离的青衣少女苦涩一笑，笑容说不出的沧桑悲凉。

“女儿？生辰礼物？哈哈哈……夫人你说这些不觉的讽刺吗？你忘了你故意吃了催生药将我生在中阳节，你忘了破庙内的那场血腥刺杀，你忘了五岁起我便没了亲人，如今……又何来的父母？”

凰凤舞看着雨中天璃字字含刺，句句寒毒，即便她做好了不再计较怨愤的心思，总归意难平。墨幽绝轻轻拉过凰凤舞掩藏在袖中的手，满眼心疼，她们母女之间的是非对错，只有她们自己说得清。

“凰儿，有些事亲眼看到和听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实，更何况这个世上本就有太多的无奈和逼不得已，你要相信：没有一个母亲舍得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而我也没有那么恶毒、残忍。”雨中天璃的声音很柔，很轻，低沉压抑的几不可闻。

凰凤舞心中一怔隐隐有了猜测，她闭眼轻叹一声，看着面色苍白，虚弱的坐在琴台后的女子，轻悠悠的说了一句：“将你心中的苦和泪说出来，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啊，她怨过、恨过、恼过、怒过，所有的不甘和痛苦，只是想换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弥补她两辈子亲情缺失的孤寂凄冷。天色渐暗，冷风过境的芍药局沉重而悲凉。

“凰儿，解释的机会以后还有，现在你和绝儿过来坐下，我有话要对你们说。”雨中天璃没有立即解释，虽然她很想听到凰凤舞喊她一声娘亲，但她知道老天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有些事还是早些交代清楚的好。凰凤舞纠结了片刻还是拉着墨幽绝坐在了雨中天璃的面前，看着那张苍白无血色、苍凉又严肃的脸，她实在做不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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