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陌生的家（1/2）

<div id="book_text_content">

李娜到了渭南，回到出租屋里。有孕在身的她奔波了两天感觉很累。进了门，就觉得困，躺下去就睡着了。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天亮。隔壁有人在搬家，吵闹声惊醒了李娜，她这才觉得人舒服了些。秀雅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摆摆头，对自己说不去想了，或许明天秀雅就好了，那么玉龙也就会好了，只要他们开开心心的生活，自己就不用再牵挂什么，还是自己眼下的境况更需要计划一下。她起身，捋捋蓬乱的长发，披衣下*。天气有些闷热，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隔着玻璃看到外面有人正在进进出出搬东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的，她有些厌恶的撇撇嘴。那人却意外的回头看见了她，立刻定格在回头的动作上，既不走也不动。她不知道，搬家进来的小蔡无意间回头看见隔壁的女人时候，几乎立刻被她迷住了。李娜刚刚睡醒正是满脸的潮红，加上她随意的乱乱的长发自然的披在脑后，活脱脱一个妖艳的睡美人形象。她不自知自己这时的美，在男人眼里却是最美的。小蔡半天不能动弹，手里的东西渐渐沉重起来，李娜看见他痴呆的样子，不觉好笑，嘴角上翘起来，微微一笑，又感到不妥，回身离开窗口了。小蔡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进了自己的房间去。一屁股坐在光*板上，心跳的呼呼的，几乎有冲动想立刻去拜会他的漂亮邻居了。

小蔡在出租的院子对面的高速路边开了个商品信息部，晚上路边太吵睡觉不得安宁，这才就近租了对面的房子。却有了意外的收获，老婆不在身边，单身在外的男人难免会花心，拈花惹草是常事。这是自古以来的以来男人的本色吧？至少在小蔡的概念里这没什么不对的。只要是有空，他就会跨过马路，就好像跨过雷池般，去出租屋找机会和李娜接触。他发现李娜几乎一直闭门不出，只和隔壁的一位嫂子关系要好，他便有了主意。时常去隔壁嫂子的家里溜达。终于还是被他逮到机会顺理成章的认识了李娜。之后的设定偶遇无数次，加之他百般的殷勤照顾，李娜渐渐对他没有了敌意。这个时候的李娜开始在批发市场批发东西卖，为了生了孩子之后的生计而做准备。时间过的很快，小蔡也发现她怀孕的情况了，有点懊恼，但是一听说她是一个人，又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更加殷勤的照顾李娜。每日里抽空帮李娜进货，给她买吃的用的。这样子过了几个月，李娜终于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他和他在一起。

因为身体不便，除了打电话给玉龙问及秀雅的情况，李娜没有敢再去看秀雅，只是知道秀雅还是没有想起什么来。心里替玉龙着急，只能在电话里安慰他。有时候小蔡会问她和谁打电话，怎么每次都那么久，还叹息。她约略说了，省去了她也喜欢玉龙，为此和闺蜜还闹翻了的细节。只说是闺蜜失忆，闺蜜的男人死等了几个月了，现在还是没有结果。小蔡也叹息秀雅的遭遇，心里却觉得那个南方男人傻帽一个，人家都不认识你了，还等啥！嘴上却夸赞玉龙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并对李娜说他也会和玉龙一样的。一定会对李娜和孩子都好，休了家里黄脸婆，永远和李娜在一起。他不过是随便一说，李娜却感到心里暖暖的。其实小蔡对李娜也不是完全没感情，只要是老婆愿意离婚，他当然是愿意娶这个年轻漂亮又会疼人的女人了。

西安的冬天，常常是阴沉的天气，而农家乐也早已经没生意了，又到了他们三个休息的季节。往年总会一起去外地玩玩的。而欧阳决定带着秀雅住到父母在世时候的老房子里去。这是一个介于城乡边缘的小院子，周围是建起不久的高层建筑，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满藏他儿时记忆的院子就会不复存在了，到时候，他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常常有时间或者烦闷的时候他自己会回来住几天。戴宇和陶欣回了县城里的家，准备在那里过冬天。欧阳叫他们一起来住，免得秀雅孤单，还有两个单身的男女住在院子里，隔壁邻居难免会问及，不好说。他们说等上初中的女儿放寒假了，就带孩子一起过来。

欧阳叫玉龙一起帮忙带着秀雅回家来的，好让玉龙放心。安顿好了，秀雅累了，先躺下睡了。两个男人坐下来，抽烟，不抽烟的玉龙现在也抽烟。欧阳问玉龙过年何去何从，玉龙很纠结，学校放假，他就没事情可做，而秀雅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是敬而远之，他不知道该陪秀雅过年呢，还是回去老家过年。欧阳劝他回去过年，毕竟老母亲还在。儿子也不能不看看。玉龙说我再考虑一下吧！

春天来了，万物都在苏醒，漫长而无雪的冬季过去了。

秀雅经过几个月的休养，身体渐渐康复。她不再去顾虑自己的失忆，也不再去想什么。她在考虑该做点什么来独立生存。

放寒假的前几天，欧阳带着她找到了儿子的学校，在学校门口的她终于等到了从校门口出来的儿子。她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儿子和她长的很像。因为她戴着墨镜和口罩，林果从母亲的面前走过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他没有认出母亲。她知道儿子不会认出她来，也害怕儿子看见自己。关于儿子的记忆什么都没有，她不敢见儿子，能够这样的偷偷看看就可以了。

而对于母亲，秀雅简直不忍心回想去看母亲的过程。

那天欧阳得了地址，开车带她回家。一路的山，进了很深很深的山后，到了一个山坡下，欧阳说到了，从这条山路再往上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后，半山腰上的人家就是她的家。秀雅踟蹰了，她该回去吗？两个人坐在车里沉默不语，欧阳在等着秀雅的决定。十几分钟过去了，秀雅长出了一口气，再看了一下手机里玉龙发过来的母亲的照片。一个女儿忘记了母亲，这是怎样的不孝啊！秀雅心痛了，眼泪掉下来！欧阳拍怕她的肩，安慰她。他能理解秀雅的心情，母亲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一个人做人的根本。没有母亲，哪里来的自己啊！

车窗外的山风里，山边的树的叶子几乎要落光了，矮小的灌木丛也变成灰黄的颜色。山涧里的溪水几乎干涸见底，对面的山峰上，除了松树依旧是绿色的，格外扎眼，各色的树叶呈现出错落不齐深浅不一的黄色，偶尔也有火红的颜色点缀其中。欧阳赞叹着秋的色彩斑斓，一面又实在无心欣赏这深秋的美景。

看到秀雅打算穿外套了，他帮着她穿好，给她戴上毛线帽子。自己也匆忙穿上外套，从后座上拿过来买给秀雅母亲的东西。虽然秀雅不能露面，他自己可以以秀雅朋友的名义去看看老人家。秀雅已经下了车，默默走上回家的路。她戴着墨镜和口罩，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秋风里，她感觉寒气逼人。欧阳也默默提着东西跟在她后面。他期冀着在这里秀雅看见最熟悉的地方或许能够有些记忆深刻的往事可以想起来。然而看到秀雅安静漠然的背影，他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他觉得或许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她……却见走在前面的秀雅蹲下来，双手抱着头，欧阳立刻紧张起来，他转到她前面去，一面问她秀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秀雅的头低着，脸贴着膝盖，双肩抖动着。欧阳抓住她的肩，摇摇她，叫着秀雅的名字。秀雅不抬头，欧阳轻轻地托起她的头，看到秀雅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欧阳急的用手揩去秀雅脸上的泪水，劝她说没事的，秀雅，别难过，总有一天会都想起来的，你至少还知道母亲还在，还在等着你呢！你就要好好的，总有一天可以让母亲等到你啊！

欧阳扶起秀雅，揽住她的肩膀，说，感觉好些了吗？一边拿出纸巾递给她。秀雅擦干眼泪，说我没事儿，可是说着话眼泪就又掉下来了，欧阳看在眼里，心都碎了，一把把秀雅拉进怀里，说你想哭，就哭吧！或许大哭一场你能好受些。秀雅终于忍不住趴在欧阳的肩上放声大哭，许久以来，在黑暗里清醒过来的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处于无助的她一直都是告诫自己要坚强，几乎没有放开哭过。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的失落的绝望的各种感情，终于爆发出来了。她，是一个回不了家的孩子啊！不能见儿子，不能见母亲，遗忘了自己的爱人……欧阳抱着秀雅，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甚至于他的眼睛也湿润了……不远的山腰处的院子里，秀雅的母亲坐在院里的树下，远远听见风里传来阵阵哭声，感觉耳熟的很，好像是女儿秀雅在哭，又好像是幻觉……最近，玉龙也很少回来看她了，就是回来了也总是说秀雅很好，总是说秀雅很忙。女儿很少会这样的这么久连续几个月都不回来，难道上班就这么重要，挣钱就这么重要吗？真的是一个人过日子艰难吧！玉龙又是外地人，一个教书匠，估计也没有什么钱吧……做母亲都会为孩子不回家找借口的。可是有一种直觉，做母亲不愿面对的直觉，就是秀雅过得不好！现在又似乎听到秀雅的哭声，秀雅母亲的心焦了，本能的，她颤颤巍巍的走出了院子，想要去寻着哭声去看看。

欧阳劝慰着秀雅，看她哭的都接不上气了，别哭了，可以了吧？你看我的衣服都被你哭湿啦！欧阳故意说。

秀雅终于止住哭泣，欧阳给她细细的擦干脸上的泪水。好了吗？现在心里舒服点了吗？欧阳说。

秀雅有些不好意思，说等我回去给你洗衣服吧！

那可不敢。我们走吧。来，把眼镜戴好，万一碰见你母亲了呢！

他们慢慢的走着，山路上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连风声都没有了，树林渐渐密起来。秀雅仔细的看着路边的一草一木，希望可以有些记忆深刻的东西能想起来……前面似乎有人走来，拐弯处有轻微迟疑的脚步声。欧阳和秀雅都紧张起来，秀雅躲到一旁的一株树后。

山路上，秀雅母亲的身影出现了，矮小瘦弱的老人慢吞吞的走过来了。秀雅知道这是自己的母亲，玉龙拍的照片她看过很多次。她想哭可是泪水已经干了，强忍着走出去的冲动，她把手抓在树干上，一动不动。欧阳回头看看她，点头会意，然后他迎着老人走过去。

老人家，向你打听一下，于秀雅是住在上面吗？

老人听见他这么问，打量他一翻，问你是谁？

哦，我是陈玉龙的朋友，他让我来看看于秀雅的母亲，还带了些东西过来。

秀雅母亲怀疑的看看周围，确定他是一个人，说玉龙他怎么没来？我是秀雅她妈。

欧阳假装很惊讶的样子说：那可是真巧了。

巧什么啊，这里只住了我们一户人家。没有外人来的。秀雅母亲说。

阿姨，我把东西提去家里吧。欧阳接着说。

也好，顺便坐坐吧！秀雅母亲的想要拒绝欧阳的，转念一想，不如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玉龙既然找到了女儿，女儿却不回家来。

秀雅母亲转身就往回走了，欧阳跟在后面，回头看着秀雅，指指山下，示意她去车里等着。

秀雅摇头。看着他们慢慢走远了，拐过弯，看不见了。她也慢慢的跟在后面，轻手轻脚的跟上去，她怎么也要看看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欧阳跟着老人进了院子。老人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问他喝水不？欧阳摇头说不麻烦了。老人坐下，欧阳也坐下。

您一个人住这里？欧阳问。

是啊。你和玉龙认识？不会也是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