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季 平平淡淡，也是幸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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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句话，已成了流行的江湖金句。

姚大宝，宝鼎集团的大当家，在警方的严正规劝下，从澳大利亚度假村飞回了上海，初五的上午，驱车来到澳门路的弟弟家。这个商界的枭雄，眼神里已失却了犀利和狂妄。他恭正地向头部还包扎纱布的伤者赔礼道歉，给弟媳递上了5万元的赔偿金。姚大宝也对唐知仁诚挚地表达了歉意。他坦承因为竞标失利，迁恨这个“摇羽毛扇的厉害角色”。急功近利，是商场的大忌。在上车的时候，他伸手说，愿意与“老法师”交个朋友。唐知仁得体地握住了“大亨”的手：向欣赏自己的董事长拜个晚年。

吃过午饭，白墨开车来接他了。车上还有盛装的如珍。他们相约去观看青花出镜的“*秀”。拍摄地点选在尚待开发的水乡。天际阴沉沉的。青花身穿蓝花布袄，正在桥墩台阶上洗衣。恰在此时，桥上急步跑来一个乡亲，扶着栏杆向青花报告她老公急病亡故的噩耗。青花起先以为乡亲恶作剧，就笑嗔地向桥上泼水；然后，看到乡亲悲伤的脸，顿时呆怔在台阶上。幼儿摇着她的腿，惊慌地喊着“妈妈”。青花骤然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晃晃悠悠地向岸边跑去。浣洗的衣裳，被水流漂向了远处。青花本色出演，深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导演率先鼓掌，向青花表示祝贺。青花还是沉浸在失夫的悲伤中。白墨与如珍含着泪抱住了木然的青花，劝慰道，这是演戏。唐知仁取下眼镜，暗暗拭泪。他知道，青花久已缝合的心灵创口又被残忍地撕裂，被剥开了血痂，不知何时才能愈合。

看了回放，又看了白墨为她拍摄的剧照，青花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如珍对唐知仁感叹道“演员真不好当。这样的戏她演不了。她要演就演上海滩风花雪月的戏。”这时，一个自称副导演的中年男子凑近对她说：早就留意到如珍了，可以推荐她出演一部电影，讲的是三十年代的故事，请她饰演一个“交际花”。阅尽男人的如珍是何等精明。她从副导演的谈吐举止，已经看透了他猥琐的内心。她优雅地挽起唐知仁的臂弯，矜持地回道，她已经签约了一家公司，他就是公司的老板。

当然白墨的美丽，还有她端着单反长镜头抢拍的绰约身姿，都引起人们的瞩目。连导演也很赞赏她的知性和气度，向这位极品女神发出了邀约。白墨递给导演一张名片，说自己无意涉足影视圈。导演说，他看过“美丽世界”摄影展，《晚霞》和《雨桥》的作品给他留下了鲜明的印象。他还记住了作者白墨很有涵意的名字。他想，能拍出如此有张力有意境的精品，一定是银发飘飘的老摄影师；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中国“marta bevacqua”(意大利著名女摄影师)。白墨双颊泛起两朵红云，连连挥手说：我刚出道。能拍出好作品，因为有个好导师。她向导演引荐了唐知仁。此时，电影的女主角牵了青花的手走了过来。请白墨为大家合影留念。白墨按动快门后，跑到青花身边，灯光闪烁，定格了这张水乡边的美好时光。

青花获得了认可。制片通知她，以后要随剧组到处奔走。但令人惊爆眼球的是，她谢绝了签约。她说，她还是愿意回去当一名保洁工。以后没白没黑，四处飘荡，她不适合这个“圈”里的生活。她也舍不得两个好姐们，舍不得离开唐大哥。临走，她含着泪对那个制片说，你是一个好人。我谢谢你，让我当了回演员。说完，她转身走向白墨的车。挥手告别摄制组的时候，如珍还要劝说青花：“多少人羡慕当演员啊，出了名，成为明星，就可以脱离苦海······”但她被唐知仁阻止了。历经磨难的青花，是从山坳里走出的刚强女子。没有钱，也没有文化；但她最富有，懂得许多人不懂的生活真谛：缺乏根基的功名利禄，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青花说：平平淡淡的也是幸福。

如珍低头玩起手机游戏。顿时，以手机为话题，车上引起了又一场热议。如珍说，手机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精灵”。 白墨说：魔幻般的手机，可以让幸福来敲门，也可以让灾祸瞬间降临，支得人像旋风似的听凭命运的摆布。如珍嘲笑唐知仁的手机太老了，可以扔了。青花说，旧手机可以换菜刀和脸盆······恰在此时，如珍的手机响了。铃声是黄妈唱的那支摄人心魄的《太不公平》。电话是邻家小妹打来的，说如珍阿姨的父亲来了，还有一个姐姐。白墨和青花都感到蹊跷：如珍自小就被抱养；养母没有嫁人，莫非是她的亲生父亲？独有如珍又埋头玩起游戏。

车驶到了如珍的花园洋房。她邀大家到家里喝杯茶。门廊的台阶上，坐着一位须发银白的老人，衣衫倒是整洁。旁边站立的是位略显苍老却又干练的女子。见到如珍，女子趋前抱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妹妹，我的如珍妹妹，姐姐终于找到你了······”老人也颤巍巍地欠起了身，双手向空中摸索什么，发出暗哑的干嚎：“是女儿吗？我苦命的娇娇啊。”

白墨和青花搀扶老人进了门。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姐姐仍在啜泣：“妹妹，爹爹想你，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

老人急剧咳嗽起来。

如珍面无表情地：“你们怎么找来的？”

姐姐哽咽道：“妹妹，妈妈刚生下你，就殁了。爹爹也养不活你，就托人把你送给了这户好人家。我和爹爹为了找你，跑遍了全上海。”

如珍冷冷地：“你们找我做什么？”

青花双眸微红：“如珍姐，你真是铁石心肠·······”

如珍重复道：“你们把我送了人，还找我做什么？”

老人剧咳得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