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蓉（1/2）

小蓉从农村老家出来后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一开始也跟大多数初来乍到的没有文凭的没有技术的没有背景的三无年轻人一样去工厂里打过工，不过短短两个月后她就受不了了。流水线上重复而单调的工作方式简直令她抓狂。不管怎么说，小蓉毕竟是个天性喜欢自由自在的农村单纯小姑娘。做过流水线上普工的人应该了解一点，那简直就是对人性最沉重的折磨，似乎是让人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一直面对黑暗，直到变得麻木不仁，像机器一样工作。

辞工后的小蓉暂时寄居在老乡姐妹的租房里，无聊的时候玩玩手机，上上网。半个月后，老乡姐妹嫌她白吃白住，便借口说自己找到男朋友了，希望小蓉搬出去，她要跟她男朋友一起住了。小蓉看出来姐妹是在撒谎。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持续几天的冷战之后，有天小蓉忍不住冷笑着说：“你那男朋友怎么还没有搬过来？”姐妹是个性格孤僻的女孩，所以只是叹了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像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找得到男朋友呢？”小蓉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又不禁怜悯，讪笑了一下，说：“现在这个年代是男难娶，女好嫁，只要你招一招手，大把的男人排着队来找你！”姐妹正在剁排骨，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说：“可惜我没学会那种勾引男人的本事。”小蓉呵呵一笑。冷战算是暂时搁置了，现在的头等困扰是姐妹的单身问题。

姐妹名字叫阿秀，一个普通的名字，一个普通的女孩，长得不怎么漂亮，也没有丑得出奇，就是放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当穿超短裤和超短裙早已成为夏天女孩们的专利时，阿秀却还是要鼓起勇气才敢偶尔尝试一下。她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从农村出来的女孩，皮肤黝黑，也从不打伞遮阳，有一双粗壮的大腿，她的一切都塑造于天然，但就是让人看不出一丝的美丽。或许美并不来自于天然，而是刻意。

小蓉跟阿秀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类女孩，两个人都是二十二岁，可是一个看起来像十八，一个看起来像四十。小蓉非常爱美，走在路上随时随地都会注意有没有人注意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扮，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直到捯饬得自己满意为止。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每次出门都有无数双眼在她身上打量，这让她更加得意忘形。每次发现经意或不经意的打量，她的嘴角都会微微上翘。

小蓉不仅外貌张扬，而且性格也相当霸道，这点也跟阿秀恰恰相反。有时候在房间里，小蓉喜欢把音响调到最大，放那种很有节奏感的音乐，然后随着节奏摇晃身体，隔壁的租客有时候会敲打墙壁来提醒，甚至直接来敲门。阿秀会满脸笑容地表示歉意，而小蓉却蛮不讲理地说：“嫌吵啊？那你别住在我隔壁啊！想安静的话住到山上去啊！”几句话气得隔壁脸红脖子粗，但没人真的动手，因为没人想去公安局。陆陆续续隔壁的租客换了好几拨，而小蓉和阿秀却一直住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很多人都是生活的奴隶，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人们越来越习惯于被生活所奴役。有时候我觉得生孩子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是心甘情愿做生活的奴隶的理由。无论生活多么艰辛，“唉，没办法啊，你没有负担，没有小孩，你肯定不知道啦！”有小孩的人总是用这些话来反驳那些认为做人应该为梦想而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