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当代的陈世美（1/2）

在中国历史上有个清官，叫包拯。北宋时进士，曾任开封府知府，以执法严正著称。民间关于他断案的传说很多，尊称他为包公或者包青天。小说戏曲中把他描写成刚正严明，不畏权势的清官典型。

东北二人转中《包公铡侄》叙述的是包公的亲侄儿因贪赃枉法被包公下令斩首，被人们传颂包公铡侄儿——大义灭亲。

戏曲《铡美案》中的人物陈世美，是中了状元又被招为驸马——好事成双的“幸运者”，后来他走路换草鞋——喜新厌旧，抛妻弃子。妻子秦香莲带领一双儿女进京投靠陈世美，他不但不相认，反而还派差人韩琪追杀到庙里，韩琪不忍心杀害无辜，自刎于庙中。因为陈世美忘恩负义又丧尽天良，被包公处死。

这一则故事，古为今用，用来教育现代的人在地位提高、经济富裕后变心的丈夫，以及在爱情上见异思迁的男人。

在当今的大千世界里无奇不有，陈世美式的人物也屡见不鲜，前有古人，后有来者。

尚荷花与徐国仲分手半年后的那个春天。

春天是最富感情的季节，它将自己的福音播送给每一种生物，赋予人们新生的活力，将春的气息挂于每个人的脸庞。它给人们性灵的补剂，给大地春雨滋润。它的歌声寄托于鸟语，它的纤柔化做花香，这一切使大地欣欣向荣。春天也唤起了尚荷花春风春意，使她春风满面。就在这个春天里，某军区扩编，招收三名女纪要员。对政治、文化、年龄、身高、容貌都有相当高的要求。具备上述条件者部队家属优先。尚荷花报名参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是她那华丽的外表、不凡的气质，是谁也比不了的。再加上她品学兼优，那是：圣人参军——文武双全。所以她顺利过关，投笔从戎，光荣入伍了。

身着绿色军装的她，格外引人注目。一个成熟的女性，不用丰胸，不用丰乳，再加上军帽下的那副英俊的脸膛，显得楚楚动人。她给人一种轻盈飘逸、婀娜多姿、活泼可爱的感觉。

省军区组织全省新入伍的三百多名纪要女兵集中到大庆市集训。尚荷花在这些女兵中也称得上“军花”。

为期三个月的集训，学习理论、军事、业务课。她们的集训生活丰富多彩。女兵们经常高唱：

飒爽英姿五尺枪，

曙光初照演兵场，

中华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

尚荷花对于军事科目来说那是轻车熟路。有小学时军训的基础；有少年时的武术功底，可以说对军事科目摸爬滚打没有她不精通的。步枪打耙比赛她百发百中，总成绩也是白布掉进靛缸里——非常出色。省军区首长向她颁发了荣誉证书。

在部队的岗位上，她得心应手。工作拿得起放得下，顺风顺水，工作不到二年时间就荷包里装针——锋芒毕露了。

有一天上午，他——尚荷花从前的一位恋人出现了。

他是在徐国仲之前，经别人介绍给尚荷花的一位帅哥。他身为县城机关干部，才华横溢，能说会道。他比普通男孩显得白皙的皮肤，配上精妙绝伦的五官，双眼皮下那双凤眸如同勾魂的源泉，饱满笔挺的鼻梁，近乎玉石雕琢一般的精制。更别提那薄厚适中的唇瓣，有一种连男人都要怦然心动的诱惑，简直是个天使。就连笑起来都那么帅，只要他一个注视，可以让无数少女迷失在这眼眸之间。可以说他能风靡千万少女竞折腰。他姓肖名号。肖号五年后，面带愧疚，迈着驰缓的步伐走进了军分区尚荷花的办公室。

“你——你是？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尚荷花带着几分疑惑的口气问。

“不，不是，不是。我是，我是肖号啊！你曾经的恋人，听说你参军了，我特意来，来看看您。”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早已分道扬镳了，我参不参军和你有什么关系？切记我们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她眼皮带撩不撩地瞥了他一眼。

“哎，荷花——荷花！咱们毕竟是有一段、有一段姻缘的。”他怯怯地套近乎。他喃喃地说出这话来，也看得出他有些牛嘴上带箍嘴——不好开口。经常说谎的人，一看见别人的眼睛就害怕。他心里发虚明明也是硬撑着呢。

“我们的缘分已尽，你不要胡来！”尚荷花怒气冲天的说。

“未尽——未尽，真的未尽！”他点头哈腰，一脸乞求的表情。“有情人终成眷属，终成眷属吗！我还在爱你。”

“我们之间不存在情不情，更不存在终成不终成。当时你都不‘忠诚’，现在哪有‘终成’可言？”

“荷花，当初怪我——怪我——都怪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始终——始终心里装着你。”最可耻的人莫过于做了可耻的事，却说着最动听的话。他不但这样，他那双勾魂的眼睛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他还是觉得她“可亲、可敬、可爱”。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我这里工作特忙，你赶快走开！赶快走开！！”她下了“逐客令”，往好了说，那就是山字垛山字——请出。

肖号倾着头，喘着粗气，眨巴着无神的眼睛，“你——你能不能让我捎呆一会儿？我大老远来的。”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嘿嘿，你这身军装一穿更楚楚可人了，你的眼睛越来越亮了，还有……”他是大年初一见面——尽说好听话。尚荷花拦住他的话说：“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赶快走，我没有时间接待你这负心人！”

嘿嘿嘿。“你的军衔是什么军衔？”

嘿嘿嘿。“你的工资每月是多少啊？”

“将来转业干啥呀？你那当司令员的爸爸一定会把你安排得好好地，给你高官厚禄。”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赖皮赖脸地、鬼迷心窍地嘟哝着。

“我不靠势力，不靠权力，靠自己努力。这都无需你的关心，你该干啥，干啥去！去去去！！！”

肖号还是无赖的纠缠着。“听说你个人的婚姻始终——始终还没订呢，荷花，能不能再重新考虑一下咱们的关系，真的，真的！”

“订不订的和你没关系，再考虑考虑，怎么考虑也考虑不到那你。你是痴心妄想，不可能了，不可能了！”她本应该说：“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她话到舌尖留半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呀？”

“是因为你攀高结贵，好高骛远，目光短浅，现在是水淹田园再筑坝——迟了。”

一句话说得肖号吃了对门谢隔壁——晕头转向。肖号刚要张嘴。“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尚荷花冷言冷语。“谢罪的机会都不给他！更没有他表现的，电影里谈恋爱——假情假意的份儿了。”

他亏心、亏理，表情相当难堪，向来就油嘴滑舌的肖号这回是电业局拉闸——停电了。

尚荷花很不耐烦，觉得他无聊或者是厚颜无耻。“以后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见面。”她警告他。她那双美眼瞪人也很锋利的很疼很疼的。

“荷花，我有急事儿，改日再见。”肖号自找台阶，金蝉脱壳——溜啦！又回头说：“我——我永远——我永远爱着您。”

哈哈哈。彩虹虽美是现象，惊雷虽响是空声，他“爱爱”的话早已说过千八百遍了。杂草多的地方粮食少，空话多的人真情少。他的真心实意早已被狗吃了。尚荷花急速走进屋里，他所说的爱爱的话连鬼都没听见。

他的“光临”，把尚荷花气得直骂，“你个不要脸的‘陈世美’，两分钱买一篮子菜——不是好货，你他妈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现在来这一套，又有个屁用？不管你使什么高招，我是不会做现代的‘秦香莲’的。头回被蛇咬，二回不走草。她的教训刻骨铭心。

尚荷花沉思着，忆起了当年：那是五年前，尚荷花在乡镇企业刚上班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在机关工作的肖号，她们郎才女貌，一见如故，正在她们热恋中的时候。前边叙述过的地区付专员为儿子选美，选中了她。面对有权有势，有车有楼，有好工作的优惠条件，她却拒绝了，她死活不嫁那浪荡公子。由于付专员位高权重，通过当地乡政府的胡乡长，也是她的介绍人，以种种理由将尚荷花在工作岗位上辞退。尚荷花是冰凌挂在胸口上——冷透了心。

当时失去了工作的她，落难的她，无助的她，应得到恋人肖号的理解，支持和同情。帮她排忧解难，风雨同舟共渡难关。他却不然，他认为尚荷花失去了工作，与他不配了。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动摇了，他的心里失衡了，他失去了忠诚。他毅然决然地提出和尚荷花分手。这时的他，原来那些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已抛到九霄云外。有那么一句话好像就是为他说的：“彩云经不起风吹，朝露经不住日晒。”他放大镜照臭虫——原（圆）型毕露了。

尚荷花无怨无悔，好恋好散。她们的恋爱终于画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对于肖号从那时起他已经被尚荷花彻底‘消号’了。此时的尚荷花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躲了一灾又一灾。工作被辞她不知怎样承受呢，肖号又趁火打劫，助纣为虐，你说这样的恋人像不像陈世美？有的人说：好的爱情是有韧性的，拉得开，但又扯不断，相爱者互相支撑是爱情信心的表现。肖号可不是那样，在爱情的里程中，刚刚起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叛变”了。有句谚语说得好：锡做的矛头容易折断，不坚定的人容易背叛。

还有；人的快乐和幸福不在于金钱，不在于地位，不在于荣誉，而在于真诚。肖号注重的是金钱、地位和荣誉。看得出背信弃义的人，没有一丝真诚，更不是真朋友。肖号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军号声声，下班的时间到了，尚荷花没到食堂就餐，她一头扎到床上，思绪万千。

肖号牢牢记住：“在沙滩上沉思，永远得不到珍珠”这一哲理。

肖号不甘心失去尚荷花，他死乞白赖的三天两头一个电话，每周一封“情书”，闹得尚荷花心烦意乱，也弄得满军分区沸沸扬扬。

尚荷花向军区首长汇报了原委，向同志们讲清了根由。

“你有工作时找你，你没工作时甩你，你有了工作又来找你，这样做事的人不讲究，不义气，不仗义，不哥们儿。”单位同事无不嗤之以鼻。“当代的陈世美！”“当代的陈世美，该铡，该铡！该死，该死！”在军分区一提到他那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肖号不但不自觉愧疚，反而还变本加厉地追求尚荷花。最后也只能是摘樱桃爬到柳树上——白忙一场。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好像重新看到了尚荷花的潜力，更看重了军分区司令员好乘凉的大树，还有尚荷花那无与伦比的美貌。

亲爱的荷花同志：

您好。

一个回心转意的人再次给您写信。

我天天想的，日日盼的——荷花，你出淤泥而不染，是我心目中永远盛开的绚丽多彩的荷花。你那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甜美的长相，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为了您我神魂颠倒，为了您我饭不思，茶不饮，为了您我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为了您我宁可抛头颅洒鲜血，为了您我愿终生做您的牛马。为了您……荷花，我们第二次握手吧，五年后的今天您给我一次迟到的爱，好吗？

让历史翻过一页吧，我们重新开始，忘记过去就是今天的幸福。

我盼着早日见到您，早日拥抱您，亲爱的荷花，我时刻盼望着您回心转意。

一个对不起您的人，悔恨自我的人，最爱您的人。

肖号

1978年6月20日

肖号为了说服尚荷花；实在没有什么接洽的词了，在信中曾经几次引用**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那个年代**的话“一句顶一万句，句句是真理。”开会讲话离不开**语录，做群众思想工作离不开**语录，甚至吃饭前还要背诵几段**的语录。肖号想借**思想的“真理”来说服尚荷花。

肖号在人前说话可是个明白人，有文人的特点，在背后办事儿却是拿棒槌当胡琴拉——不是个正经家伙。这不，明明他背叛了尚荷花，脚上泡是自己走的，可倒好，还不知羞耻，还挖空心思地做表面文章。尽是那些白头偕老、海枯石烂、永不分离的词句，让他用得词尽其用。

判断一个人，要看他的行动，不要看他的信条。他是狐狸说教，意在偷鸡。肖号写求爱信已成了他重追尚荷花的基本方式：

我真的好爱你，

现在自己好像浮萍一样无依，

对你离去莫明的恐惧，

但是天让我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