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乡长施压（1/2）

付专员的公子付有利是一年前被派到胡乡长这个乡的，那叫挂职锻炼的干部。人家是地区付专员的儿子，下边这些小官谁敢不高看一眼，当年刚满二十一岁的他，根据工作“需要”走上了乡政府秘书的岗位，还被确定为局级后备干部。

付有利，一米八的身高，长得五大三粗，但，外表还是透着几分帅气。常穿着各种颜色的西装套服。有句古语说：“好马不在鞍，人美不在衫。”虽然这么说，付有利还是穿出了自信、自得、自负、自尊。

付有利上任不几天就看出了他的真实水平，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不说，写文字材料更不用提，胡乡长让他写一个讲话稿，他吭哧了好几天，还是驴唇不对马嘴。他只是个名不副实的秘书。对于这样特殊的“人才，”胡乡长特别关照，在他上班不到半年的时间，胡乡长安排他入党，叫他写一份入党申请书，他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写成，最后还是别人代写的。无奈的胡乡长只得把他文字秘书改做后勤秘书。大家常说那句笑话叫，秃子当和尚——将就材料。也只能这样了，能把乡政府的吃喝拉杂碎的业务管好就不错了。他这个秘书后来被人们称为带引号的“付秘书，”意思是永远转不了正的秘书。原因还是麻袋做龙袍——不是这块料。只得月亮里点灯——挂空名（明）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当地的大小官员的纨绔子弟很快和付有利纠集到一起了，不能说他们臭味相投，反正成天无所事事，跟着这帮哥们儿吃喝玩乐，甚至跟他们去偷鸡摸狗，眼看要达到了无所不为了。

尚荷花的工厂距乡政府只六十米左右的距离。

付有利做为后勤秘书时常为乡政府食堂到制油厂取豆油。每次都是尚荷花亲手付油。

一个美女一个帅哥早有相识。

付有利在尚荷花面前每次都是满恭满敬的百般的殷勤……

烈日当空，天热得厉害，太阳毒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没有一点风丝，沥青马路被太阳烤得直冒油，有的地方还粘行人的脚，弄脏了很多行人的鞋子。不知啥时候，太阳突然变了脸，真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阴得黑沉沉的，蓦地一道闪电，轰的一声雷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就在这大雨天，尚荷花工厂里的刘厂长大声地喊着：“尚荷花，尚荷花！”

“刘厂长，您叫我？”

“是的，是的。”

“快去胡乡长办公室一趟，胡乡长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刘厂长急三火四的说。

尚荷花的脸忽的一下红了，心里盘算着，“胡乡长找我能有啥事儿呢？啥事儿呢？”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站在那里愣神。

“胡乡长找你还不赶快去呀？”刘厂长又一次催促。

天越阴越黑，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响。

那边是乡长的招见，这边是厂长的催促，天上是大雨滂沱，身边没有任何的雨具。

“刘厂长，停停雨再去吧。”她为难地说。

“哎呀，才多远的路啊？乡长大人的指示一刻都不能耽误，连我都不敢怠慢呢，别说你呀？”刘厂长还是耐着性子。

尚荷花嘴唇动了一动，“那——那我去！”

她无奈地抓起一件衣服，披在头上，一跐一滑地朝乡政府奔去。

尚荷花一身厂服被雨淋得湿湿的，仿佛变成“落汤鸡”。但它丝毫没影响她落落大方和楚楚动人。

胡乡长早有精神准备地坐在办公桌前，他那两只眼睛放出热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尚荷花。看得她很不好意思，娇羞可人的低下了头，双手交叉垂在腹前，站在胡乡长的对面。

“啊，啊！快请坐，快请坐呀！”胡乡长如梦方醒的说道。

尚荷花拘谨地坐在胡乡长对面的沙发椅上。

胡乡长满脸堆笑地说：“小尚啊，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他说完又停了下来，小眼睛急速地眨巴着。

“你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吗？知道吗？”胡乡长真是罗丝帽上劲——尽绕圈子。是他要告诉的消息，反道问起了尚荷花。

一头雾水的她哪里知道什么好消息；什么坏消息的。脸红红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

胡乡长带有几分尊敬、几分善意的，哈哈哈，“哪有什么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胡乡长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简直眯成了一条缝。

“我告诉你吧！是——是你个人终身大事儿，终身大事儿呀！”

他声音拉得老长，老长，好像在会议上做报告结束语的语气。

胡乡长低声煞有介事的说：“地区付专员相中你了，让你给他当儿媳妇，你说能不是好事儿吗？能不是好消息吗？确实是好消息吧？”他盯着尚荷花。

“他儿子就是咱们乡政府的秘书，付有利呀！”“这好事儿你没想到吧？没想到吧？哈哈哈。”

“你可要知道，这简直是天上掉下个“贾宝玉”呀，你这个“林妹妹”真够幸运的，真够幸运啦！”

“这是你的大喜事儿；也是你们家的大喜事儿；也是咱们乡政府的大喜事儿！”他越说越激动，那叫做土地爷喊城隍——神乎其神啦。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尚荷花，不是他贪色，而是观察她的反映。

尚荷花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直低头不语。她心里在想，我怎么能嫁给他那个华而不实的儿子呢？是的。当地的干部群众都风言风语地反映他是：给狗起个狮子名——有名无实。公众议论是量人的铁尺，话语无脚走天下。当地的百姓们都说他不好，可能是因为这个？还是什么？反正她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人家爸爸那么大的官儿，既有权，又有钱，在哪选不着儿媳？偏偏选上你了。这是你的命好，你的幸运，你的福份呐……”

“你嫁给人家那可是要啥有啥，就是掉到福堆里了。付专员家可是财神爷戴乌纱帽——有钱有势呀。”他煞有介事地说。

“再者说了，付专员答应给你楼、给你车、给你一份好工作，人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举手之劳啊，你说呢？”

“傻孩子，你犹豫什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胡乡长有点用乞求的目光瞅着她。

胡乡长焦急地盼望她点头儿。“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得表个态了，表个态了！”

可惜尚荷花的点头儿，他始终没有盼来，盼来的只是摇头，直到最后的摇头。

“我看那，成事唯有远虑，败事皆因少想。”

“那样吧，你回去和你父母商量商量吧，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千万别错了主意，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哟……”胡乡长信心百倍地嘱托着。

“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作主，无需和任何人商量。”她十分严肃地说。

“另外，我不追求任何金钱；任何地位；任何荣誉；任何待遇；任何享受；任何奢侈；任何浮华。我觉得那样是空洞的，很不真实，也不属于自己。追求享受的生活是轻飘飘的，没有份量，自己觉得讨厌。”

胡乡长没有想到尚荷花在金钱、利益面前能有如此的境界，他感到分外的惊诧。“我从来未见过不图金钱，不谋权势的女人……”

胡乡长虽然一脸尴尬，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小尚啊，你还是太年轻呀，想问题还不够全面，你说这年头谁不追求大富大贵？这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事儿，怎能坐失良机呢？抓不住这机遇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先回去，认真思考思考再告诉我好吗？”胡乡长一直很温情。

胡乡长给自己一个台阶后，还没等尚荷花转身，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尚荷花，“不知好歹，不知好歹！”他未出口的话，也逼得他眼睛瞪得老大。

尚荷花脸有些红胀，她随口说了声，“那我走了。”她扭头便走。

胡乡长没了开始时那份热情，他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对于尚荷花的态度是他所料不及的，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尚荷花会持这种态度，高低不答应这桩婚姻，他觉得这是大风吹倒帅字旗——出师不利。

天阴得像黑锅底，雷声振振，大雨哗哗，比尚荷花来时还急还猛。

尚荷花手里拎着来时的那件衣服，连披都没披，不顾一切的跑回了工厂。

胡乡长心中不悦，这几天他推掉了手头上所有工作，专心致志地分析研究付专员交给的“重任”。他没黑夜，没白天的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良策，愁得他直跺脚。但一想到事成以后他的前途，他的命运，他还是信誓旦旦……

事隔三天。

胡乡长办公室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糖块、香烟，办公室里的气氛很不协调，多了几样不该有的东西。

尚荷花还是坐在上次坐的那个沙发椅上。胡乡长一开腔就大道理、小道理的理论开了。尽管不怎么磨叽，也还是显得熊瞎子耍扁担——翻来覆去老一套。但他有他的招数，拿出官场上的做法，把这个事儿的角度调到政治角度上，“上纲上线”。用政治卡尚荷花，实质上是采取“高压”政策，用政治来施压。那个年代凡事儿离不开政治，离不开“革命”二字，什么事儿都可以“上纲上线”的。当时，全国正在深入开展“要斗私批修”。很斗私字一闪念，灵魂深处闹革命，是当时最时尚的政治口号。谁要不斗私批修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