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喝点什么？”刘家洋问。“今晚我请客。”

“又要争？”章艺诺问。

“好好好，不争。”

“这样吧。”章艺诺说。“待会咱们吃完饭后，把五分的钢蹦冲桌上一扔，如果国徽冲上，你请；否则，由我请，怎么样？”

“绝对公平！”刘家洋赞同。

“那好，我喝干红。你呢？”章艺诺问刘家洋。

“我来两扎啤酒吧。我喜欢喝啤酒。”

章艺诺冲吧台招了招手，服务小姐立刻礼貌地走了过来，问：“小姐，先生，需要什么？”

“一瓶干红，两扎啤酒。”章艺诺说。

“菜呢？”服务小姐问。

“让这位先生点吧。”章艺诺冲刘家洋说。

刘家洋看看章艺诺，接过服务小姐递过来的菜单：“老醋蜇头、香蕉牛肉、青椒肉丁、蒜溶桐蒿、炸花生米。”

服务小姐走了。

酒，菜上来了。刘家洋和章艺诺边慢慢喝着，边悄悄说着话。

刘家洋把他要去省城的事对章艺诺讲了。

“三个月，九十天？”章艺诺看着刘家洋，“时间够长的。”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还想看见你的人。”章艺诺默默地低下头。

刘家洋端起杯子，又慢慢地放到桌上。

章艺诺抬起头：“刘大哥，喝酒。”

“喝酒。”刘家洋端起杯子，冲章艺诺举了举。章艺诺有些感伤地冲刘家洋笑笑。

九点，他们喝完了酒。章艺诺从兜里掏出枚钢蹦说：“咱可按规定好的付钱。”

“按规定好的。”刘家洋说。

章艺诺把钢蹦轻轻往上一抛，钢蹦在桌子上面的空中翻了几个滚，划了一条亮线，铛铛啷啷地落在了桌子上，眼看就要滚到地上去，章艺诺连忙用手捂住了。等她把白嫩的双手移开，两双眼睛一齐射向钢蹦。章艺诺乐了。

“怎么样？”章艺诺微笑着。“上面可不是国徽呀！”

刘家洋失落地：“唉！让我省钱了。”他不知道，实际上章艺诺捂钢蹦时，做了手脚。

“那就下次让你破费破费。”章艺诺冲吧台招招手，服务小姐走了过来。

“买单。”章艺诺从包里掏出皮夹。

服务小姐到吧台去了。一会儿过来说：“小姐，一共一百七十元。”

章艺诺从皮夹里掏出两张一百的交给服务小姐说：“甭找了。”起身，和刘家洋走出了红房子。

刘家洋要到马路上拦出租车。章艺诺看看手表：“还不到九点半，咱们走走好吗？看，多好的夜色呀！”

刘家洋侧过头，看看走在身旁的楚楚可人的章艺诺：“那，咱们走走？只要你不嫌累，我走到美国都行。”

章艺诺望望刘家洋，一乐，和刘家洋并肩，一步一步地轻轻迈动着小步，在行道树遮挡下的路边上，慢慢地走。

偶尔，有一对对恋人相互偎依着，从他们面前走过。

他们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慢慢地走着，走着。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短，又变长，变长，又拉短。

“你在想什么？”刘家洋轻轻问。

“我在想，幸亏那晚出了车祸。”章艺诺说。“要不，茫茫人海，就是和你擦肩而过，又怎能认识你？”

“是的。”刘家洋说。“世界这么大，能认识的人太少太少了，少到能叫上名字的，一数就可以数过来。”

“你相信缘份吗？”章艺诺看了看刘家洋。

刘家洋没有回答，默默地走着。

“我觉着，觉着人生是有缘份的。”章艺诺说。“好像冥冥之中有种神奇的安排。”说着，她抬起脚把路上的一枚小石子轻轻踢了一下，小石子向前滚去。

“我吧，有时也觉着人生、世界什么的挺奇妙的。”刘家洋说。“就说人吧，说穿了不就是一张皮包着些肉、骨头、还有血吗，哎？他就能思想，能走路，能说话，能吃饭，到一定时候还一切都终止了，你说是不是怪怪的？”

“是怪怪的。”章艺诺说。

“还有，我对宇宙也不好解释。”刘家洋说。“说它无限广阔，没边没沿，无始无终。我就觉着，再广阔吧，也应该有个边有个头啊，是不是？可又一想，如果有头，那头那边又是什么呢？想想这些，我有时头皮都感到发麻。”

“是啊。”章艺诺说。“有时我看天上的星星，看着看着，就觉着那一定是天上的一个人的眼睛它也一定在注视着我，哎？刘大哥，你说有没有外星人？”

“我理解应该有。”刘家洋说。“既然宇宙无限广阔，星球有无数颗，那能产生生命的又岂只地球一个？你说是不是？

“你说外星人是不是长得和咱们一样？”

“也许一样，也许不一样，咱又没见过。”刘家洋说。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城外的小河边。刘家洋抬起手，看了看腕上手表，快十一点了，他对章艺诺说：“回去吧。”

“还早呢。”

“怕晚了，让你爸、妈着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章艺诺噘噘嘴。“昨天，我姨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介绍男朋友？好事啊。”

“让我给打发了。”章艺诺说。“我对我姨说，我的男朋友不需要介绍，我自己找就行。我妈嫌我，说我不识好歹，我提上包就走了。我认为，处朋友就应该凭缘份，自己找。靠别人介绍，总感到有种像自由市场上的蔬菜，好坏搭配，按质论价的感觉。其实，男女在一起，应该是互相吸引的感情， 有了深深的感情，其他都是次要的。”

刘家洋站在河边，静静地听着章艺诺说着。夜越来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