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吃饭 2（1/2）

因着冬日天寒，赵晴儿又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因此老赵头和赵李氏虽然喜爱孙女，可是每年冬天却总是告诫赵全福夫妻二人要拘紧晴儿，不要轻易让她出门，免得吹了风受了寒，少不得又要大病一场。如果老两口要是想孙女了，就自个儿来赵全福家走动走动。算起来，他们老两口也有一阵子没看到小孙女了。

“爷爷，小妹和娘在灶房里呢。”听到爷爷问赵晴儿，赵传仁连忙回答道。“刚才俺和弟弟去灶房的时候看到小妹在那里玩儿哩。”

老赵头一听小孙女在灶房，心里忍不住有些紧张，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胡闹！晴儿才多大点娃儿，咋能让她进灶房哩？你娘在里面忙着做饭，哪里能分得出神来照看她？万一要是磕到碰到了可咋整？”小孙女长得白白嫩嫩的，万一要是磕到碰到了，就算是留不下疤，有个青了肿了啥的也够小孙女受的了。

“传忠他爹，你好坐在这里干啥？还不赶紧去灶房里把晴儿抱回来？”老赵头见二儿子坐在那里只顾着自己伸着手烤火，对小孙女一点儿也不担心，心里顿时有些恼怒。

见老赵头有些生气，赵全福赶紧笑着解释道：“爹，您不用担心，晴儿从小就喜欢在灶房里玩儿，对那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当然，赵全福没说出口的是赵晴儿做饭的手艺比赵王氏强多了，如今赵王氏做饭的水平大涨很大一部分是赵晴儿的功劳。赵晴儿似乎对做饭颇有一些天份，明明都是一样的食材，她却总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来，做出来的东西虽然跟平常的不太一样，但是滋味却总是特别好。所以，每次赵晴儿在灶房里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阻止，反而会心生期待，不知道她又有哪些奇思妙想。至于安全方面，他们倒是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一是因为赵晴儿挺有分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能动什么不能碰她好像一清二楚，二是每次赵晴儿在灶房的时候，传忠或者传孝总会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

“那你们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让她胡来呀！就算是她喜欢这些东西，也得等她再稍大一点再说啊。”老赵头以为二儿子和儿媳妇儿让孙女进灶房是为了教孙女做饭的手艺。在乡下，女孩子的饭食好坏也是说亲的有力保障之一。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时代，容貌反而不再是最重要的考核标准，性情好不好，手脚利不利落，这些才是家里人优先考虑的东西，当然，如果女孩子还做得一手好饭食，那更是能大大的加分。所以，有女儿的人家，总是从小的时候就开始有意识的培养女儿灶房间的手艺。老赵头理所当然的以为老二家的也是这么考虑的，他倒不是想反对，只是从现在就开始培养是不是太早了点啊，晴儿长的还没灶台高呢，那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能挥的动铲子吗？

“爹，没事儿，您就放心吧。传孝也在呢，他会好好看着晴儿的。”有时候赵全福也感到奇怪，小闺女对灶房的兴趣也未免是太大了些吧？但是一向*孩子的他看到小闺女那亮晶晶的眼睛又不忍心拒绝，尤其是赵晴儿后来露了那么一手，赵全福更是不再限制她，一想反正闺女身边也不断人，有人看着，那就随她喜欢吧。

“而且，爹，俺觉得晴儿看起来是真的喜欢弄饭食这些活儿的。”难道是因为从小就跟着媳妇儿在灶房忙活的缘故？赵全福试着猜测。

老赵头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听到儿子这么说，又听到孙子也在，一颗心多多少少的也放了下来，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那你们以后也得多留意一些，别总是啥事儿都依着她，娃儿这么小，万一要是出个啥事儿，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另一边的灶房里，不知道爷爷担心的赵晴儿正玩儿的欢快。

赵王氏正在收拾那一堆下水，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曾经备受嫌弃的那些肠子肚子在她的手中飞快的翻转，曾经觉得恶心难闻的气味现在对她已经造不成任何困扰。一头大肥猪的下水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多斤，够他们家吃好一阵子的了。

赵晴儿蹲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见赵王氏忙的欢快，看上去自己似乎帮不上什么忙，就默默的起身去旁边玩儿去了。好吧，她承认她还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如果不是前世觉得这个东西是对厨艺的一个挑战，她才不会去学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呢。之前在他们家，这个一直都是她爸爸的工作。她会做这些东西，但是却不怎么喜欢吃。如果是卤的话她或许还能吃上几口，但是现在，每次看到那么白花花的一堆，她就感觉胃液一个劲儿的往上涌。唉，想到这里，赵晴儿不禁想要仰天长叹：酱油啊，豆瓣酱啊，你们到底准备啥时候才同我见面呢？

虽然这阵子一直在跟着哥哥们学习，但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算她真的是一个神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那些她朝思暮想的宝贝制造出来。更何况，她也只是根据电视和书本上看到的知道一个大概的流程罢了，真要是想还原，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次尝试。只要一想起前世那些浓油酱赤的美味佳肴，赵晴儿就觉得自己的口水好像不受大脑管辖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能熬多久。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学习，多认识些字，借着书本的名义，自己的理想应该……很快，就能实现了吧？

赵晴儿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太小了呀。

心情郁闷的赵晴儿背着双手，漫无目的的在灶房不大的空间里溜达来溜达去。赵王氏一边顾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好笑的扭头看着跟个小老头儿似的闺女。“晴儿，你在那干啥呢？”

赵晴儿也不吭声，继续在那里左看看又看看，赵传孝不知道妹妹想要干啥，灶房里空间小，东西又多，怕小妹一不小心被磕着碰着了，只好张着手跟在赵晴儿身后亦步亦趋，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传孝，看好你妹妹，别让她摔了。”闺女不回答，赵王氏也不以为意，只是叮嘱儿子要照顾好妹妹。今天家里要请客，需要做得菜不少，她看起来还得忙活好一阵子，暂时也分不出心神来照顾晴儿。灶房里都是土地面，虽然当初被重重的夯实过，不过因为经常见水的缘故，有些地方会变得奥凸不平。

转啊转啊，突然赵晴儿脚下一绊，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噗通一下歪倒在地上。跟在身后的赵传孝一下子来不及反应，等到他快步赶上来的时候，赵晴儿已经准备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了。

“晴儿，怎么了，摔疼了没有？”赵传孝一边抱过妹妹，一边着急的上下打量，生怕刚刚那一下子给小妹造成什么伤害。

赵晴儿对着哥哥摇摇头，心思已经跑到她不小心跌倒的时候手臂碰到的一个布袋上。

“哦，晴儿怎么了？”虽然知道土地面跌上去不会太痛，但是仍然吓到了赵传孝。所以他决定接下来要抱着晴儿离开这个地方，反正妹妹人小小的，也不用她帮什么忙。再说他们在灶房里呆的时间也够久了，听说爷爷过来了，爷爷也好久没有看过妹妹了呢。

赵传孝想要把妹妹抱回堂屋，但是赵晴儿却一直在他的怀中挣扎，想要下地。

“晴儿要下去吗？”赵传孝低声问妹妹，一手还在晴儿背后轻拍着。“咱们不下去了，下面会跌倒，像刚刚那样，跌倒痛痛。哥哥抱你回屋好不好？”

“爷爷也来了哦，晴儿不是好久都没有看到爷爷了吗？哥哥抱晴儿去找爷爷好不好？”

虽然听到爷爷来了也很开心，但是赵晴儿眼下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布袋吸引住了，在哥哥的怀中挣着身子往布袋的方向够，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哥哥，去，去……”那里面好像有好玩儿的东西哦。

拗不过赵晴儿，赵传孝只好抱着妹妹往妹妹指的方向走去。

刚被放下地，赵晴儿就直接伸手朝布袋抓去，只是袋子口被系的很紧，赵晴儿手小人又没有力气，只能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身后的哥哥，“哥哥，打开，要。”

“这个？”看到小妹的动作，赵传孝有些疑惑的问道。他其实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对于他来说，灶房是比自家田地还要陌生的地方。好歹农忙时候他也能当半个劳力用呢，但是灶房这种地方，说实话，如果不是小妹在这里面的话，他估计一步都不会踏进来吧？

见赵晴儿听了自己的话后猛点头，赵传孝只好帮她把袋子解开。刚一解开袋子，一颗颗粒大饱满的花生就争先恐后的滚了出来，反倒吓了他一跳，赶紧伸手想要把散落在地上的花生都捡起来。

正在忙碌的赵王氏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一看，见赵晴儿正伸手捡拾地上的花生，不由得笑着说道：“晴儿是想吃花生了吗？要是想吃的话等会儿让你爹爹给你炒好不好？”这袋子花生是她昨天刚从地窖里翻出来的，准备让赵全福这两天抽时间炒一下。快要过年了，一些小零嘴儿也要开始准备了。糖果他们自家没有办法做，但是花生瓜子啥的还是能整出来的。

“恩。”听到赵王氏的话，赵晴儿点头应道。她低头瞅着手中的花生果，黄色的外皮，看上去圆滚滚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用剥开看就知道一定是很饱满的，而且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花生特有的清香味。她转身把手中的花生果塞到刚收拾完地上的赵传孝手中，“哥哥，吃果果。”

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了，已经把赵晴儿已说的和未说的话都理解的很透彻的赵传孝自然不会以为这是小妹送给自己的，他接过花生，双手用力一捏，黄色的外壳便“咔吧”一声从上面裂开，两枚圆滚滚的花生豆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呐，张嘴，啊……”赵传孝抱过妹妹，把刚剥出来的花生送到她的口中。

赵晴儿吧嗒吧嗒吃完嘴里的花生，又伸手把哥哥手里的那一枚也要了过来，一下子塞进嘴里，看的赵传孝在一边直发笑，赵王氏听到儿子的笑声，也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只见小闺女两只手抓着满满的花生，小嘴还一动一动的，那样子就像是偷了粮食的小老鼠，也忍不住笑了。

“晴儿，喜欢吃花生吗？”赵王氏对闺女笑着问道，“要是喜欢的话，明年让爹爹多种一些好不好？”

“恩。”赵晴儿重重点头，是要多种一些呢。

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哥哥剥好的花生仁，赵晴儿在灶房这边看看，那里瞅瞅，不一会儿，从一个小柜子里找出一张之前用来包糖的油纸，把花生仁小心的包在里面，在手里捏了一阵子，趁着赵王氏和赵传孝不注意，假装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把油纸包放在身下压住了。

“呀，咋又摔了呢？”赵传孝赶紧跑过去，之前赵晴儿一直一个人玩儿的挺好，所以他的注意力就稍微分散了一下，结果一个没留意，小妹就又出状况了。

赵传孝把赵晴儿抱起来，赵晴儿还没忘记已经散落在地的花生仁，赵传孝帮她一一捡拾起来，只是有一些已经被压碎了。赵传孝把完好无损的花生仁挑出来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碗里，递给赵晴儿，剩下的碎掉的那些就自己吃掉了。赵传孝正准备把已经沾染了不少泥土的油纸捡起来扔掉，却被赵晴儿接了过去。

“晴儿，这个扔掉不要了，后面都是土，脏脏……”因为油纸上还沾着一些花生碎屑，赵传孝怕万一不注意小妹给塞到嘴里去了，所以想要把油纸从赵晴儿手里拿过来。

“哥哥，你看，油油……”赵晴儿举着油纸，指着上面一块一块不规则的深色斑点对赵传孝说道。

赵传孝一开始并没有听明白妹妹说的是什么，见妹妹举着油纸给他，还以为是妹妹听到了自己的话，想要把油纸给自己，所以他直接伸手把油纸拿了过来，走到灶房角落里专门放垃圾的桶边，把油纸……扔了进去。

“呀！”赵晴儿傻眼了。她连忙跑了过去，把油纸从垃圾桶里扒拉了出来，“油油！”

“啊？你说啥？”赵传孝疑惑的望着赵晴儿，“那个脏脏，咱们不要了。”

“不要……”赵晴儿一扭身子，躲过赵传孝想要拿走油纸的手，“油油……”她拉下赵传孝的身子，指着油纸不停地对他说道，内心不住的叹气：就为了那么点口腹之欲，你说我容易吗我！

“啥东西？”赵传孝蹲下身子，困惑的看着急的直跺脚的赵晴儿，见她的小手指一个劲儿的指着那张他认为应该直接进垃圾桶的油纸，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的是啥，忍不住凑了上去，想看看究竟那上面有啥好东西，让小妹这么“爱不释手”。可是他仔细看了半天，除了那些脏脏的灰土，其余的啥花儿也没看出来。

“晴儿，你一个人在那嘟囔啥呢？”赵传孝奇怪的看着妹妹，“这纸掉在地上，脏脏了，晴儿要是想要，哥哥再给你拿一张给你玩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