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同悲(1/1)
那个不知气息的人已经走远。 夜的山林还是那么安静,聂焰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山风吹过,看见的却是那年年少,一声忍不住的笑声,回头惊走一个瘦弱的身影。 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当真的成事实时,还是有些恍然若梦。 ‘呼’,刚才看到请帖上两个名字时,还未来得及呼出的那口气,聂焰终于是吐了出来。 是夜风凉,还是心内有一把火?呼出的气成了大团的白烟,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就如同消失的过往。 聂焰坐下了,却因为恍然的情绪,如同跌倒。 他轻轻的拿过旁边的水袋,大口的喝下了一口,但是那是水,不是酒,不能麻痹内心的苦涩。 “到底是妖,连请柬的格式也不会吗?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聂焰自言自语,手中的那张有些皱褶的金色纸页从手中滑落。 聂焰不想去看它,心中奇怪,为什么要我去? 一场妖的婚礼,和自己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何况还是几乎不共戴的仇人? 聂焰想不出答案,更有千百个不去的理由,但他舍得吗?舍得不去见她这一生之中可能是最美的时刻吗? 即便,曾经有那么一丝机会,这样的幸福应该是自己的。 恍惚了一阵子,聂焰到底拣起了那张金色纸页,手指在其上划动,仿佛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终究,他把那张纸页收进了怀中,因为他会去。 漓江的水很清澈,即便是在冬季,行走在江边,你感觉到的也不是它的寒意,而是一股透彻流动的晶莹,如同在洗涤人的心灵。 这里的山也很美,一座座如同在平原上从而降,也如同是在水中自然生长。 这是很美的地方。 在这里的城,居住的大多不是汉人,有着区别于汉人的相貌特征,比如黝黑的皮肤,宽大的鼻梁和厚厚的嘴唇。 但却是热情好客而又勇敢的。 聂焰已经戒酒有两年多了,在这里却是在好客的本地人家中一路喝了过去,每一次不醉,只是微醺,微醺就好。 在聂焰的眼中似乎每个人都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安稳,是不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伤心失落人? 穿越过了城,再沿着漓江走了十几里,便能远远的望见那栋别院。 就是那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那栋别院强烈的喜意,红绸包裹的梁柱,屋檐,刺眼的红,也刺痛了聂焰的心。 还有一日,聂焰随意的准备在江边将就一夜。 一个敲打着锣鼓的队伍,抬着一筐筐显得很重的铜钱朝着那边的城走去。 有一个中年人吆喝着,也毫不掩饰:“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知道我们少主的婚礼,可是我们少主了,要这方圆百里,同为他庆贺,那么就一定要做到。少主是谁?终将是站在下巅峰的人。” 好大逆不道的话,把子置于何地? 可是,无论是抬着筐的人,还是吆喝着走的人没一个觉得有任何的问题,仿佛觉得本该如此,都在开怀大笑。 相比于敲锣打鼓的队伍,聂焰显得很是落拓。 已经有些显旧的蓝色衣衫上沾满了尘土,随意收拢的长发有些凌乱,发丝垂于额前,他像个流浪汉一般就这样坐在漓江的边上。 唯一干净的只有怀中的一柄剑,透着慑人一般的亮光。 他觉得那中年人的话是故意给他听的,他回头看着那中年人,那中年人似乎知道他是谁?挑衅一般的冲着他露了一下牙齿。 聂焰冷笑了一声:“一窝黄鼠狼,看在明日有大婚,不开杀戒。” 话的同时,聂焰身上陡然充满了一股煞气,那是不知斩杀了多少妖物才能凝结而成的气息,吓得那一对敲锣打鼓的人同时后退了半步。 那个挑衅聂焰的中年男子,哪里还敢露出牙齿,不甘心后退,却只能立在原地。 可聂焰根本就不理会于他,只是淡淡的转过了头,青山也好,秀水也罢,在这世间,再孤独的人也需要一个一起看风景的人吧?可惜,想要的那个人站在了别人的身边,而自己身边不知道会是谁来陪伴,或者就这样一直孤独下去。 直到风景不再是风景。 那一队敲锣打鼓的人远去了,聂焰仍旧呆呆的坐在原地,他这时才知道人原来有一种状态是不知疲惫,也不知饥饿,好像只想麻木的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城那边传来了惊的喜意,尽管隔着将近十里路,聂焰依旧听见那边传来的轰动之声,鞭炮之响。 普同庆吗? 山上的别院,占据了这座山最好的位置,只要站在高台之上,群山秀水人城尽收眼底。 而这里又是这么美。 唯一不足的只是,这个时候是冬季,尽管南地温暖,但在山林之中,高台之上站着,依旧会感觉到阵阵的凉意。 就如高台四周的已经换成了红色的薄纱飞舞着,就如同在诉着这里的凉。 碗碗,不,如今不该是沐吗?此时就站在这高台之上,目光如同一年前那般,朝着某处遥远的地方呆呆的望去。 目光何以能望穿涯?就算是蜀地也是不能望见的吧? 是冬了,他应该是在回程的路上,还是这一年最后的一件事情呢?不管怎么样,春节他总是会在蜀地的,那是他的习惯,或许他一个人做了本该两个人做的事情。 风吹动沐的白色衣摆,随着年月的过去,她越发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一种让人不能克制的心动,能够魅惑地的狐,就算不用刻意,站在那里也是风情。 比起一年之前,她更加的动人了,就算没有表情,也不再像一根木头,因为她呆滞,连风也为她呆滞停留,在她身边打转,卷起片片落叶,伴着薄纱陪伴着她。 “姐,下去吧。这里凉,站久了不好。”在这个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沐的耳边响起。 一张清秀还略显稚嫩的脸担心的望着沐。 她是沐的侄女,也是沐随身的侍女,不要以为侍女的地位低下,因为沐是狐,狐族之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能成为她的侍女,非血亲不可,而且还要讲究血脉。 从沐回归狐族,在她身边的一直就是这个狐族少女。 沐喜欢她,从她身上感觉的不全是妖族的气息,还有真正的人味儿,就如同人类少女的真与娇憨。 她是整个沐所接触的妖族当中,唯一对人类没有那么刻骨仇恨的人,她只是随着大流而已,没有那么强烈的爱憎,也会偶尔对可怜的人类抱以同情。 就如同她知道沐与聂焰的事情,是唯一对沐和聂焰抱着同情的狐族人。 她知道沐的心事,却没有办法开口劝解,其实在她心目之中,石涛少主也是不错的,身份高贵,血统也高贵,唯有上古稀少的妖族可与之比拟,还是妖族未来的主人,难得的是对沐痴心一片,从未对其他的女妖有半分注意。 尽管沐对他冷淡无比,最终还是选择了对沐温柔以对。 这样结合不也很好吗?至少这个狐族少女没有见过聂焰,并不知道聂焰是何等人物?最多长的英俊了一些,也许和沐姐姐的故事也让人同情了一些,但那又怎么样呢?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何况一个为人,一个为妖? 更何况,一个还是妖族之中重要的狐,一个却是妖族最痛恨,声名赫赫的猎妖人? 这简直就是无解的难题!在这种心理之下,这个狐族的少女自然站在了石涛这一边,也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沐了。 面对这个少女的提议,沐没有冷眼以对,毕竟这么多年来,这个少女是唯一自己亲近的人,她无法与她言内心的苦,就如同她无法去反抗这场婚礼,尽管她感觉一旦进入了这场婚礼之后,她的生命就彻底的枯萎了。 所以望着悠悠的漓江水,远处山,远处那喜气冲的城,她只开口了一句话:“心若凉了,什么,在何处不是凉呢?心若暖着,大雪纷飞,又何尝不是暖呢?” “姐,赤不懂。只是大舅哥哥也在别院的厢房等着姐,你不去吗?”赤是了解沐的,在她难过的时候,唯一能动她的便是大舅哥哥了,也就是沐姐的大哥。 那个曾经因为她而坏了自身根基的狐族英雄,又为了她被斩断半尾的狐族人。 怎么想也是可怜,那个斩到大舅哥哥的人还是聂焰呢,赤想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却是瞥见不远处的江边有一个如同流浪汉一般的男人站了起来,匆匆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这个冬日里的流浪汉也是可怜,罢了,黄管家一族正在城中派发着铜钱,多领一些也能换顿饱饭吃。这衣服真脏,快和河边的泥土一个色了,之前还藏在石头后面,差点儿没注意。”赤心中这样想着,不懂为何要那么关注一个流浪汉,可他身上好像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气势。 而此时,沐已经转身,根本没有看见这个背影。
...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