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桃花源寻幽探胜(2/2)
嘴里念念有词刚刚停,一阵冷风刮了起来,将灵位前的烛火吹得摇摇晃晃,灵位两旁的幡条也在不住的胡乱飞舞。小翠站在郑香盈身边变了脸色,不由得哆嗦了□子,而郑香盈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默默的望着那两块灵位,心中若有所思:“父亲,母亲,你们要是含冤而死,香盈日后一定要帮你们找出凶手,替你们报仇雪恨!”
她冷眼瞧着那风慢慢的停住了,又虔诚的上了三炷香,磕了几个头,这才回到偏厅。郑香林带着弟弟妹妹正在等她,见郑香盈回来,郑远帆便大声的嘟囔了起来:“郑香盈,你架子可真大,让我们几个人等你一个!”
郑香盈没有搭理他,慢慢在上首坐了下来,郑香林尴尬的替郑远帆赔罪:“远帆年纪小,不懂事,二妹妹你别和他计较。”
郑香盈微微一笑,朝郑远帆瞄了一眼:“我要与他计较,岂不是失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大姐姐你这话却说错了,二弟哪里年纪小?过了今晚便是算八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浑浑噩噩的,每天只知道追鸡赶狗的,让别人知道了定会说闲话,我们七房的子弟怎么就教成了这副模样。大姐姐,你可不能再娇纵着他,需得严加管束才好。”
郑香林的脸羞得红了一片,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知道了。”
郑远帆听了这话心中却有气,马上想到郑大太爷罚他在家里抄《孝经》的事情来。可郑大太爷是长辈,她郑香盈算什么?他横着眼睛瞧着郑香盈,满脸跷跷不服的模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堆话,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话不成?”
郑香盈“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就凭我能坐在这里,你却只能坐在旁边!”她是家中嫡女,郑远帆只不过是个庶子,所以在一起吃团年饭,上首这个位置必须是空出来给她的。
“若是我大哥在,这位置只能是他坐!”郑远帆开始被说得愣了愣,马上想出反驳的话来:“你算什么东西?在我大哥面前,你还不只得退让?他可是家中嫡长子!”
“究竟是不是嫡长子,自己心里明白。”郑香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道:“倒是你,庶次子的身份可是砧板上的钉子,妥妥儿的在那里摆着呢!你若是不想吃饭便别多嘴,小心我叫人将你叉出去!”
郑远帆愤愤的想站起来,又偷眼瞄了瞄她,见她若无其事吃得正香,想起以前她整治自己的手段,心里又有些害怕,讪讪的坐在那里,对着身后站着的小兰叱喝了一句:“还不快些给我夹菜!”
郑香芳与郑香芬见着郑远帆吃瘪,两人心中觉得舒服,这团年饭吃得格外香。几姐妹一边吃饭一边说了些闲话儿,只将郑远帆晾在一旁,没有多久便已经吃饱喝足。用过饭后,几人就前院的走廊里头坐着聊天,郑远帆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边逗弄着他养的猫,倒也自得其乐。
“大少爷,怎么就回来了?”外边有婆子的声音传了进来,郑香芳与郑香芬都站了起来,有些不自在,郑远山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可那笑容里却有说不出的味道,她们对郑这位兄长素来便是敬而远之,心中有几分害怕。
郑远山带着一个长随走进了前院,见着郑香盈站在长廊下边,脸上堆起了笑容来:“二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便来了,特地过来吃团年饭。”郑香盈见郑远帆的笑意浓浓,瞧着似乎还有别的深意,静静的站在走廊下,也回敬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多谢大哥关心了。”
日头将屋檐的影子投在地上,幽暗的一片衬着院子里的白雪,黑白分明,在那黑色的暗影里,郑香盈穿着浅碧色的衣裳亭亭玉立,就如一支翠竹一般,又如那空谷幽兰,嘴角噙着笑容,看向郑远帆的眼神充满了戏耍与调侃。
郑远帆见郑香盈神态自若容颜静美,心中一阵烦躁,脱口而出道:“二妹妹,你等在这里是想接红利银子不成?只可惜族里头从今年起已经不发红利银子给你了。”
在旁边逗猫玩的郑远帆听了这话兴奋之至,跳了起来道:“莫非她被族谱除名了不成?”
第五十三章一波未平一波起
瞧着郑远帆满脸快活的神色,郑香盈心中好笑,这位二弟可真是将喜怒都摆在了脸上,最欢喜的便是自己倒霉:“二弟,你怎么便这么希望我被族谱除名?只可惜你要失望了,我只是与族里签了契书,他们不管我做买卖赚银子,我也不要他们的年终红利银子。”
郑远帆愣了愣,可究竟不服气,直着脖子喊道:“你又会做什么买卖?少不得到时候亏了本,就连饭都没得吃了,还不是要回来讨饭吃!”
“二少爷,你用不着这般红口白牙的咒我们家姑娘!”小翠在旁边听了生气,朝郑远帆翻了个大白眼:“我们家姑娘光着三个多月就挣了一千多两银子呢,哪里还稀罕族里每年分那么一点点银子!”
小翠这句话说出口,郑香盈心中暗叫糟糕,俗话说财不露白,赚了银子只管自己揣在兜里边便是,若是给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又要引来多少豺狼呢。她瞧着周围的人都在往自己身上看,笑着啐了小翠一口:“小翠,你要气二少爷替我说说大话,可也不是这般吹的!我一年能赚到一千两便是顶天了,哪里来的几个月赚一千多两!我做买卖不过是图个快活,只是族里不同意让我做生意,这才被逼着签了契书而已。”
“我就说嘛,你怎么能赚那么多银子!”郑远帆挺了挺胸,对着小翠横了一眼:“就会吹牛,也不害臊!”
小翠本来还想回嘴,可瞧着郑香盈紧紧的盯着她,撇过脸去不再说话,郑香盈朝郑远山笑了笑,刚准备再说两句话,这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婆子来,急得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三小姐,杜姨娘要生了!”
郑香盈心中一沉,她原来担心的事儿真的发生了,这时候如何能请到稳婆!郑香芳站在那里,全身冒着冷汗,抓住郑香盈的手抖抖索索的问道:“二姐姐,这该怎么办才好?”郑香芬拉着郑香盈的衣袖,瘪着嘴儿眼泪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怎么办?郑香盈脑子里头飞快的想着主意,她朝那报信的婆子道:“你赶紧去寻个稳婆来,十倍银子去请!”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便不相信没有人会不要银子。郑香林在旁边也不住的点着头:“小莺,快去拿张一百两的银票来!”
那婆子接了银票飞快的往外边走了去,郑香盈招呼着郑香芳道:“别着急,只不过是生孩子罢了,咱们先去看看你们家姨娘。”
还是在屋子外边就听着里边有杜姨娘低低的shen吟声,时长时短,那声音忽高忽低,听得出来此时她很是痛苦。郑香盈迈步走了进去,就见杜姨娘正躺在床上,额头上汗水淋漓,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脸上,全部已经湿透。
“姨娘,你你别着急,已经去请稳婆了。”郑香盈走到杜姨娘身边握着她的手沉声说:“现在不要用力气,到真正要生孩子的时候才使上去。”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姨娘才能生孩子,只能努力安抚着杜姨娘,让她知道身边有人陪着她,这样才不会更惊慌。
“我知道。”杜姨娘吃力的说了一句:“让他们……烧些热水,准备草纸。”郑香盈见杜姨娘意识尚且清楚,还记得以前生孩子时候的事情,心中大喜,赶紧吩咐了下去,旁边有人答道:“已经去烧热汤了。”
郑香芳与郑香芬两姐妹蹲在杜姨娘的床头,两人拿了帕子不住的给杜姨娘擦汗,一边安慰着她:“姨娘,没事儿,稳婆很快就要来了,你支撑着些。”
杜姨娘咬着牙道:“你们放心,姨娘撑得过来。”
郑香林站得远些,见着杜姨娘因着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心中有些害怕,怯怯的靠近了郑香盈几步:“二妹妹,姨娘她……这模样怪吓人的,没什么事儿罢?”
“我姨娘能有什么事?”郑香芳腾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郑香林道:“你快些出去,莫要在这里说丧气话儿!”
郑香林颤着嘴唇儿,一双眼睛里含着泪水:“三妹妹,我无恶意,只是……”
“出去,你快些出去!”郑香芬小小的身子跳了起来,冲到郑香林面前用小拳头不住的敲打着她的身子:“你和你姨娘一样,见不得我姨娘生弟弟,瞧着我姨娘这模样,你心里头高兴还来不及呢,故意在这里说些风凉话儿让我姨娘膈应!”
郑香盈见着屋子里闹哄哄的,心中也觉烦躁,这人一到了紧要关头,免不了会暴躁些,此时郑香芳姐妹定然没有想到郑香林对她们的好,只会怨着她说话没有得宜。她将郑香林轻轻拉出了屋子,朝她叹了口气:“大姐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杜姨娘,两位妹妹也只是太着急了些,她们年纪小,你别见怪,先回东院去歇息罢。”
郑香林含着一包眼泪点了点头,带着小莺走回了东院,郑香盈站在那里瞧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间有着一种莫名的惆怅。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到了这个时候,人心底里埋藏着的东西便全部爆发了出来,郑香芳她们与郑香林素日里瞧着还好,可那矛盾却是根深蒂固,只要有个引火线,自然便会怦然而出。
说不定她们表面上尊敬着自己,心底里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嫉恨罢。这做人可真是为难,想要做得面面俱到还真不容易,郑香盈回头望着内室,郑香芳正带着郑香芬帮着杜姨娘擦汗,心里感叹,无论如何,她们姐妹俩对自己姨娘倒还是真心实意的好。
一个稳婆跟着先前那个婆子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郑香盈跟着她们走了进去,那稳婆伸手摸了摸杜姨娘的肚子,又将手探到她的衣裳下边,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快要生了,最多一个时辰而已,闲杂人等,先都出去罢。”
郑香芳恋恋不舍的望了杜姨娘一眼,带着郑香芬走出了内室,郑香盈将姐妹俩喊到一旁,脸色郑重道:“大姐姐虽然是王姨娘生的,但我瞧着她对你们委实不错,瞧瞧你们的穿着用度,我也知她没有苛待你们,为何方才你们要对她那般凶悍?你们自己亲眼见着的,说要重金去请稳婆,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便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完全没顾旁边大哥那黑沉沉的脸色。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说看,大姐姐对你们难道不好?你们那样对她,可想过她的感受?”
郑香芳与郑香芬两人听着这些话,两人都觉得脸上**辣的,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也觉得有几分愧疚,两人低着头在那里,一言不发,捻着自己的衣襟,眼睛盯住自己的鞋尖。郑香盈摸了摸郑香芬的头发道:“当时王姨娘要对你们家姨娘下手,本来不关大姐姐什么事,她都过来替着王姨娘赔罪来了,我想你们也该去与大姐姐说声对不住。”
郑香芳与郑香芬听了红着脸点了点头:“二姐姐,我们听你的。”
郑香林带着小莺垂头丧气的回到东院,走过王姨娘住的那进的屋子时,外边走廊没有站一个人,屋子里边有说话的声音。她站定了身子望着那扇门帘,想着卧病在床的王姨娘,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里边郑远山说:“大伯祖父今日夸了我,说我做事尽心,以后会全力帮着我,过了孝期我便能去参加童子试,然后再下场秋闱……”
一只手捉着门帘儿,郑香林心中也充满了骄傲,这个大哥绝对是个有出息的,想必以后定然能光耀七房的门楣。刚刚准备进去,就听王姨娘在问:“你提了香林的亲事没有?她过了年就快要满十二了,现儿七房没有一个主母,谁能来管她的亲事呢?自然还是只能请大太爷和大房老夫人做主了。”
“这事儿怎么着也该过了孝期再说,姨娘这个时候让我去说,岂不是想要害我不成?大伯祖父定会责骂我心中没有孝道,那我多年苦心的经营便毁去了一半。”郑远山的声音十分冷漠:“香林再过两年也不过十四岁,离及笄都还有一年,这事儿自然不急,姨娘你便总是惦记这些有的没的了,只要好好的管束着远帆,别让他闯祸就行。”
一颗热腾腾的心,仿佛忽然被浇了盆冷水一半,郑香林站在门口,手都在不住的发抖,原来在兄长心里,自己的终身大事比不上大伯祖父的一句褒奖。她闭了闭眼睛,轻轻将门帘放了下来,带着小莺默默的转身走去了后边那一进屋子,回到自己内室,便瘫软坐到了椅子上头,苦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姑娘,你也莫要着急,大少爷不过考虑得周全些,孝期里头本也不适合议亲,再等两年又如何。”小莺站在一旁细声细气的劝导着,虽然郑远山说那话的意思重点不在这上头,她也只能引着郑香林往这上头想,免得自家姑娘太过伤心。
“他心里头哪有兄妹情,都是记着自己罢了。”郑香林摸出了帕子,悄悄拭了拭眼睛素丝帕子上有着湿润的一团,迅速的渲染开去,如氤氲的雾气。方才郑远山的话实在让她凉了心,因着怕大伯祖父责备,就连自己妹妹的亲事都可以压下来,他也实在太凉薄了。大周的女子满十二岁便可以慢慢寻访着合适的亲事,一般是及笄前后便订下了亲事,在家里备嫁一年就可出阁,可郑远山的意思,是要她拖到十四的时候才开始去替她留心亲事,如此匆匆忙忙还能访到什么合意的亲事不成?
“姑娘,姻缘天定,你也不用担心,反正总有那么一门亲事在等着。”小莺手脚麻利的替郑香林倒来一盆净面的水:“姑娘快洗把脸,想些高兴的事儿罢,杜姨娘那边总算是要生了,姑娘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
郑香林接过小莺绞好的帕子,心中一片悲哀,方才郑香芳与郑香芬两姐妹朝她吼叫的事儿又浮现在眼前。究竟不是一个肚子里边爬出来,总不是一条心儿,也不知道杜姨娘生的是男是女,若生了个男孩,总怕她们会尽心竭力的护着弟弟,跟自己终究是会生分的了。
“大姐姐。”门外有怯怯的声音,郑香林抬起头一看,郑香芳带着郑香芬跨过了门槛朝她走了过来:“大姐姐,方才因着太紧张姨娘,所以说话的语气实在不好,我们错了,还请大姐姐宽宥。”
郑香林没有想到郑香芳姐妹会来跟自己说对不住,原本冰冷的心又暖和了起来,笑着站起来招呼两姐妹坐了下来:“牙齿还有跟舌头打架的时候,我们都是姐妹,说开了就好。”转脸吩咐小莺去沏茶拿零嘴儿,郑香芳与郑香芬见着她如此热络,两人都心里惭愧,红了脸坐在那里,好半日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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