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一百四十五回大疼大喜终酿悲剧奇案奇人连环情事(1/2)
毋士禾最近心情颇不安。()三十多岁的傻儿子身体每况愈下,连他一向喜欢的麻将也不想玩了。都说傻子不容易生病,大概因为他们没有正常人的忧思,百病因忧而生么。但其实这种说法毫无科学根据,这傻子本身就是个生理系统的病。
到多家医院捡查,偏向抑郁症,如果是这样,可能来自母亲的基因所致,他母亲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这个儿子,毋士禾颇为疼爱,大多数父母,都很疼先天性精神欠健全的孩子,父母认为,这是他们的罪过,造人没有造好,自责!日本大江健三郎是文学诺奖得主,他有个傻儿子,疼爱有加,儿子睡了他才睡,儿子有病,似乎病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无必要外出,他一定在家陪着儿子。他站得高,不仅不抱怨命运,而且认为,是上帝恩赐给他们一个傻子。
毋士禾甚为儿子骄傲,儿子在娱乐方面很有天份,麻将和象棋都玩得的溜溜出众。
妻子走后,毋士禾同傻儿有相依为命之感。虽说洗婴也常有电话来,但她在国外,山阻水隔,距离往往添生分,主要的是他同女儿,并非自小到大厮混在一起,感情终究不浓,就像养狗要从小狗养起,人狗方有深情。
这个抑郁症,国内外尚无治疗良方。毋士禾没有想到,儿子会从楼上跳下,当时没有毙命,送到医院抢救,两天后终结了他的三十三个年度的生命。
儿子的死,毋士禾极度悲痛。国外的洗婴得知,不知因何原因,没有回来为同父异母的弟弟奔丧。
毋士禾在公墓为儿子选了块上好的墓地,在墓碑上镶嵌了儿子的照片,请艾教授在墓碑上题词。艾教授写了:逝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这是陶渊明的挽歌中的两句,把其中的“死”改成“逝”,温暖一点。陶渊明其实并非一些人人所说是虚无者,他认为人的遗体交个大地,同大山一样永存,是尊重逝者。
陶渊明也说了大实话: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别人死了,人家该干啥还干啥,不就是一个傻子走了,即使聪明人死了,又当如何?有个大学,一位教授死了,因为他比较能混,有点小名气。死后的讣告竟在校内张贴了几张,一般人死了,只贴一张。这讣告就是贴满各处,不亦是“众多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悲痛的当然是家人,这大痛苦集中在毋士禾一人身上。
沈园把毋士禾家中的大变故告诉了剑崴,她说:“妹子,真相该告诉宝宝的父亲了。”
剑崴默默点头。
正好两家的公司在合作上,计划再上台阶,需要高层商谈。沈园电话同毋士禾沟通,希望尽快碰头,毋士禾说:“几次都是你来我这里,明天我去你们公司吧。”
毋士禾是自己驾车,准时下午四点到达。高层商谈,主要是在大的框架上设定,细则由合作小组完成。一个小时不到,就把进一步合作的主要框架敲定,然后便进入闲话。
“毋总,我进一句言,你要为大局为重,身系一个上规模的公司和几千人,一定注意身体,爱子走了,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
“我这孩子的病,我有责任。他小的时候很正常活泼,一场病改变了他的人生。那时我正在外边,生意陷入低谷,没能抽身照应儿子,老伴也以为孩子发烧常有的事,没送大医院住院,耽搁了。而这儿子的病,很使老伴精神受刺激。”
“古人说,未来不迎,往者不思。你不要老陷在过去。”
“这我不如你,经历了这么坎坷的人生,你依然挺立,还有这样的精力打理一个大公司。听市里中院说,你的案子有望重审,我听了也高兴。”
“我不过问这,终审又如何?曾国藩说,当下不杂,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已经消逝的过去,苟老总信任的把这大摊子交给我,我是如临深渊,时时感到时间不够用。”
“苟老总能聘上你这能干的人是他公司的福份,我公司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我也会像苟老总百事不问,安心养老。”
“苟老总老年认知症加重了,好在他的儿子出道了,可是这孩子现在还不愿接班,他的兴趣在科研上。”沈园这一说,发觉毋士禾脸色发暗。深渊觉得坏事,夸人家的儿子,触动了毋老总的心疼处。
“毋总,你一生行善,善有善报。”
“我为儿子建了个基金,专门支助像我儿子这样的病的治疗。”
“还想不想剑崴?”沈园单刀直入。
毋士禾脸色转亮:“有她的消息?”
这时候,沈园拨弄了一下手机。
一会,见剑崴母子推门而入。剑崴深情的望着毋士禾。
毋士禾缓缓站起来,又缓缓无力地坐下去。心上人已经为人之母,毋士禾的眼湿润了,近似绝望。世上男子看到想念中的她已是别人的女人,该是何种心情啊?
“毋总,你看看,这宝宝像谁?”沈园这一说,聪明人毋士禾猛然悟出话中深意,剑崴把宝宝往毋士禾宽大的怀中送去。很奇怪,向来不愿生人抱的孩子,睁着一双明亮的眼嫩嫩的咕碌碌望着他父亲。
毋士禾明白了,这宝宝是那一夕金风玉露的产品。
沈园简单的说了剑崴产子过程中的艰难等等。
“沈总,今日何日?你却原来要我来上商谈如此大事?请受我一拜。”没等到沈园拦住,高大的毋士禾怀抱儿子下跪,给沈园行大礼。
“毋大哥!“沈园第一次这么亲切的称呼毋士禾,她立马扶起父子,”你儿子还没有起名,今天是好日子,给儿子起个名吧。”
“按说,这儿子的大名,该由爷爷来起。可父亲已不在了。”
“晚年得子是大喜事,儿子的大名父亲起为好。”
沈园取出一张八开的红纸和用以签字的圆珠笔,放到毋士禾面前。毋士禾做沉思状,然后写上:我娇儿的大名是:毋剑。
取父母的姓为儿子的名,往往表明夫妻爱之深。而毋和剑搭配,恰到好处。意思和声调都不错。但有的父母姓氏就不宜命名,比如父亲姓牛,母亲姓马,牛马作为孩子的姓名不是不可以,但终究像吃了苍蝇似的。
“好名!”沈园由衷的读着,她把红纸交给宝宝的母亲。
当晚毋士禾小范围设宴款待沈园,当然少不了剑崴母子,还有伺候剑崴月子的梅梅。毋士禾唯一的胞妹也赶来了。艾教授夫妇也是少不了的。艾教授得知设宴的原委后,仰天赋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士禾,你同剑崴的情缘,可是为‘心有灵犀一点通’做了最好的注释。”
“艾叔,你给毋公子赐个字吧。”沈园提议。
艾教授晃了下脑袋:“贾岛有诗: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他转向毋士禾,“士禾,你给儿子起的名可好了,那我就给公子一个字:示君。宝剑在手,国家有事,朋友有难,当亮之。”
剑崴带头拍手。
爱情如宴,孩子是菜单。如今有了儿子毋剑,毋士禾可以端出一份很像样的主菜,他能不高兴吗?
这人往往经不起大悲大喜,而毋士禾先是丧子大悲,后又是意外得子而大喜,加上他同剑崴重逢,又毕竟近七旬的老人,神经的承受力亮起红灯。半个月后,毋老板在办公会议上自感胸紧,随又生疼感,突然歪倒,跟着倒地。秘书立即联系120,不知何故120迟迟才到,送到医院抢救半天,最后宣布死亡。
医生的结论是严重脑梗,脑干大出血。这病根可能还是在上次的脑部被发病的妻子击伤时种下的。120没有及时赶到,还不是主要原因,医生的结论也许是偏袒医院。中州市委得知消息,大为震惊,因为毋士禾的公司是纳税大户,是中州民营企业中的龙头企业,市委书记表示要严查120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然而再怎么查,人毕竟走了,终年正好七十岁。
亡者在德国的女儿洗婴很快回国了。丧仪是比较隆重的,中州市市长出席了追悼会,因为毋士禾在世时,五十岁以后广为慈善,民间称其为“毋善人”,给他送葬的百姓不在少数。百姓感叹好人无长寿。自然世上的好人活到一百岁也不算长寿。
艾椿教授自从毋士禾走后,只是在夫人陪同下看望了剑崴,在毋府的家庭小灵堂中,对逝者鞠躬行礼。家庭灵堂是剑崴亲自布置,朴素而庄重,中州市郊静安寺住持,带着两位徒弟在灵堂念经,这种格局很使艾教授感慨。一方面感到人生的虚幻无常,另一方面也感到精神上的一种满足。因为有点感冒,夫人没有让艾教授出席殡仪馆内的追悼大会。
追悼会比较隆重。有个中年人泣不成声,对逝者行跪礼。他就是黑白,因为犯劫持人案被判刑,刚走出狱门不久,刚到毋士禾公司的艺术馆报到任既定的馆长。七年前毋士禾决定办艺术馆,西方的大公司中,有不少艺术馆办的很专业,仿佛是企业中的一颗明珠。他知道用人很重要,在众多应聘者中,毋士禾慧眼独具,选中黑白,毋士禾觉得,此人素质很好,而且有忠义相。尽管黑白只是个业余绘画爱好者,但毋士禾看了他几幅作品,觉得特有灵气,拍板黑白任公司艺术馆第一任馆长。
谁知不久黑白胞妹失踪,他开车四处寻妹,把同妹妹长相差几无差异的护士胡好给弄到家,以慰因失爱女而神志不清的老母,但却触犯了法律。
这是毋士禾没有想到的,商之于艾教授,怎么办?
艾教授说:“你既然看上黑白的忠义相,你们是意气相投,只要黑白还在这世上,这任命就不能改!”
“老师这一席话入醍醐顶顶,免我陷不义矣!”
如此毋士禾依然让黑白任艺术馆馆长,这对坐牢的黑白来说大为感动,为了出狱后胜任艺术馆长,黑白将牢房作画室,这个监狱向来是特殊的大学,冶炼人才的熔炉。使黑白的画作非同一般。监狱的几年中,黑白完成了监狱系列画作。同时,还有数十万字的《狱中书简》,主要是黑白写给胡好的情书,胡好回的信极少,字数也寥寥。是黑白死命的追求胡好吗?不,他只是借胡好为抒情对象。人的抒情不能空泛。
而出狱时,又是毋士禾亲自在监狱门口接他的。
这种种使得黑白因恩人的突然离世而特别悲伤。
追悼会上,还有几位台商参加,这都是毋士禾商界的朋友,因为毋士禾重信义,台商认为大陆民营企业界中,像毋总经理这样诚实的人不多。不过台商们觉得丧礼过于简单,其实在大陆民众眼中,毋老板的丧礼还是比较隆重,一般的老百姓死了,至多两三天了事,跟埋条狗不同的不过是有简单的骨灰盒而已。如果说中国文化在台湾保存的比较完好,也体现在丧礼文化上。中国传统的丧祭是比较隆重的,这隆重其实是重人的生死,同爱幼敬老的传统分不开,隆重的丧祭有利于安定人心,尤其是能使老人心安。有人做了比较,台湾的老人比较安详,大陆的老人脸上多惶恐。
不过,追悼会上有两位画家为逝者作画,令台商们印象深刻。一位是东方艺术馆的馆长黑白,他跪祭后,立即拿起画笔,站在灵柩旁专注写生。
同时给毋士禾遗像作画的还有著名画家白琅。一向云游四方的白琅,只有他单位省国画院领导和他的女儿知道他的行踪,连洗婴都难以知道他身在何处,白琅虽已成名,但坚持写生,从天地自然中获得灵感,练就一手硬功。他不像那些所谓大师,靠自我吹嘘买空卖空骗钱,不好好磨练画笔,搞什么所谓艺评等杂耍,在名目众多的评审中虚耗时间。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抓紧时间,始终注重练功最重要,吴冠中走路都很困难的晚年,依然在夫人陪同下外出写生,如此勤勉的大画家,到了晚年依然叹息:我负丹青!
两位艺术家为逝者留画,这在国内仅见。
追悼会后,白琅带着黑白拜见艾教授。
白琅同艾教授早已是忘年交,黑白同艾教授则是初次相见,但已神交。
“艾教授,很感谢你。”黑白说。
“不敢当,请问何出此言?”艾椿问。
“我在服刑期间有两本书对我帮助很大。一本是毋总带给我的有关王阳明的《传习录》,让我的心能静下来,反思善恶。从我的故乡人王阳明那里学到了修心养性的心学。”
“这样说,您是浙江余姚人氏。王阳明不仅是哲学家,也是军事家。他居功不骄,受谤不怨。可以说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这人啊是否真正强大,不是因为他有强壮的体力,强大的资产,而是心的强大,心正心安心定心一。文天祥、岳飞等无不是有颗强大的心。毋总士禾对王阳明情有独钟,他从王阳明那里吸取了精神食粮。后期他对个人财富看得很淡,对企业财富如何为社会做贡献则看得很重。”艾教授说。
“还有一本书是从一位狱友处借来的《别情钩沉》,有饶有情趣的叙事以及言简意深的评述,发人深思。读后对作者印象深刻,很想出狱后有机会拜访您,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识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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